先帝駕崩,雖把帝位傳給了聖上,但委實是給兒子留下了個爛攤子。
聖上登基初年,可謂夙興夜寐,勵精圖治,花了十年的功夫,把除去湖廣和西南之外的地方又收回囊中——意即聖上的政令出得了京城,到地方也有官員仔細施行,且大多數官員不會陽奉陰違。
湖廣那位有先帝詔命護身,他不“發作”,聖上便不能對他動兵。可惜那位覺得積攢足夠,好歹撈個真正的封疆裂土之時,竟沒能支撐幾年,便直接身敗名裂了。
隨著他自盡國除,那些對大齊虎視眈眈的大敵們……比如北狄人和平南王,便也隻能暫且偃旗息鼓了。
畢竟他們的心思都差不太多,大齊在內患不斷的前提下消耗實力,等時機到了便可趁火打劫,但率先出頭跟大齊直接作戰……不就是便宜了對方嗎。
於是雙方又暗中拆起台來。
受命盯著西南的官員都是能人,且是聖上心腹,柳桓心眼兒夠多,無戰事的時候沒少用心打聽,若不是勳貴之家出身拖了他的後腿,他還能從數位士子身上淘到些隱秘。
不過柳桓帶來的消息已經足夠讓趙之楨做出判斷了。
而費大公子身後有平南王的影子,反倒讓趙之楨鬆了口氣:總算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然父皇可又有得愁了。
柳桓見王爺若有所思,便又出聲道:“平南王所圖非小。”
趙之楨點了點頭,“他家坐鎮西南將近百年,也是心虛了。”
平南王的心思又不難猜:聖上堪稱明主賢君,連族中不大成器的親戚都先後收拾了,他平南王這位異姓王注定要在自己有生之年趕上削藩,與其苟且求生……得過且過地等死,還不如轟轟烈烈地謀劃件大事!
趙之楨有句話沒法兒明說:他要是平南王也會這麼幹!
而柳桓則盤算與平南王大戰之時,王爺再把他派到南方才是:他多想建功立業封妻蔭子,早日抬頭挺胸地離開那座讓人喘不過氣的理國公府!
當然,他如今還是光棍一條,妻、子全沒有。說起來,他除了把他在南方的見聞親口稟告給王爺,還打算讓王爺給他的婚事做個主。
趙之楨正思量著西南開戰後自己該作何反應:南下帶兵他可是不敢想。畢竟父皇不會讓一個兒子同時掛帥過北軍與南軍——功高蓋主之人都沒好下場,哪怕他是皇子。
同時不把兒子放在風口浪尖,也是種愛護。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即使他趙之楨戰功再卓著,也必有將軍不肯服氣。
好歹這一兩年平南王不會起事……他還有時間從容布置。
思及此處,趙之楨不由抬頭,發覺愛將柳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好奇道,“有話直說。”
柳桓起身便是一禮,“屬下想向王爺討個恩典。”說到一半,頓覺羞赧,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接著道,“婚事……的恩典。”
趙之楨嘴角抽了下:柳桓比元春還大上兩三歲,明年是該二十三還是二十四了?
作為一個有口皆碑,會體諒人的好上司,趙之楨不止要給手下帽子和銀子,還得為他們留心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