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道:“天生就會看人臉色,”說著有些感慨,“我這也是喜憂參半啊。”
翻翻史書就知道,早慧未必是好事,多得是小時了了,大時未必,更要命的是……有些直接早夭了。前世她哥哥還不是應了後者。
妹妹的心思賈珠他猜著了大半,因而勸道,“因材施教嘛,我瞧著健哥兒極好。”
元春盯住哥哥,眼睛都不眨上一下。
賈珠無奈道:“等健哥兒長大些,我若是還在京城,便給他開蒙如何?”
元春這才眯起眼睛,得意道,“這還差不多。”
健兒根本聽不懂,但看娘親笑了,自己也嘴巴一咧,露了小白牙出來。
冬日裏天黑得早,丫頭們開始點燈的時候,趙之楨也回到府中。
從兒子趙晗那兒聽說賈珠已經來了好一會兒的時候,他不慌不忙地派人去跟元春打招呼,自己則先脫去官服,換上便裝。
等他收拾妥當,剛踏進元春的房門,就聽王妃的陪房問道,“回側妃的話,王妃遣小的來問,側妃可要留舅老爺在府中用飯?”
王妃如今管著大廚房,王府來客飲食招待,她的確要過問一二。
不過元春身為側妃,再怎麼得寵,按規矩她的娘家人也不算王爺的正經親戚——隻是賈珠如今貴為翰林,而韓大公子是個舉人,在刑部做個小官兒……
偏偏王爺平素頗重規矩。
元春聽了,並沒刻意糾正,還扭頭跟哥哥笑道,“哥哥留下用飯吧?”
抱琴此時稟報道:“王爺來了。”
那管事低垂著頭,心中暗喜:時機正好!
誰知趙之楨快步走進裏間,直接指著這位管事道,“把她送回王妃院子裏去。告訴王妃,管家先從管身邊人開始。”
王府大總管領命而去。
“閑雜人等”一一退場,趙之楨才看向賈珠,“賈大公子。”
賈珠與元春兄妹齊齊起身見禮。元春一臉坦然,王爺當著她的麵兒處置人也不是頭一遭;倒是賈珠難免多想,王爺這是不見外還是當麵敲打呢?
在跟王爺和妹妹一起吃過頓飯,再看王爺自然至極地抱著健兒跟他說話,賈珠也徹底看出來了:王爺真是拿自己當親戚待。
隻是這樣一來,原本打算直諫的他竟然也改了主意——好歹先給王爺送份大禮再說。
原本榮府顯出了日漸衰落之兆,但在金陵仍舊是當地一霸,因為賈珠出挑,那些不大往來的親朋故舊又恢複了走動……若是不指望他們出手相助,打聽些消息可沒什麼問題,譬如甄家,便十分樂意通過榮府與七皇子和林海搭上關係。
要知道費家的根基多在北方,費大公子越界撈錢插手鹽務本就惹人厭惡——斷人錢財,與斷人活路有何差別?
隻不過費大公子借著太子的名義行事,南方眾多豪強世族暫時忍而不發罷了。不過這次,大皇子的人也南下了……
卻說送走哥哥賈珠,元春梳洗畢,從正在燈下看書的王爺腿上把健兒抱走,這才拉著他的胳膊道,“王爺,你得原諒我這回自作主張?”
趙之楨也不生氣,隻是含笑問道,“你又打什麼主意了?”
元春認真道:“我托哥哥給健兒開蒙。”
“這是好事兒,”趙之楨道,“你哥哥應下了?”
元春應道:“這是自然。我哥哥得了空,不止教導兒女和自家兄弟,姑父家的表弟也在一起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