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女人的心裏,兒女自然勝過娘家,娘家大約又比丈夫要緊……眼前擺著個新門路,鳳姐兒定會給娘家透點口風。
對付忠順王府的人家,自然是多多益善。而且舅舅王子騰……比較薄情,可話說回來,元春自己都因為境遇變化,心境也與前世大相徑庭,又何必強求親戚們一成不變,且跟自己一條心呢?
元春心中一派坦然:不能動之以情,許之以利亦可。等晚上王爺過來,也該跟他再仔細商量一下。
主意已定,她靠回榻上,懷中揣著抱琴塞過來的手爐,目光時不時地往窗外飄去:前天下了雪,今日依舊冰天雪地,不然出去逛逛才好。
抱琴向來善解人意,見元春一臉的向往之意,便輕聲笑道,“剛聽說大爺帶著咱們健哥兒在院子裏賞雪呢。”
元春笑道:“大爺賞雪還差不離,健兒隻會想著往雪地裏撲騰。”
而趙之楨外書房裏,韓大公子微彎著腰,始終都沒動彈一下。
他使了錢,也用了計,更托了人,在費大公子閉門思過的時候,終於見到了太子一麵。明明與太子相談甚歡,但這位儲君最後卻給了吩咐,讓他交個夠分量的投名狀。
韓大公子給妹夫趙之楨看的信箋,便是記錄了當時太子所言,當然,還稍微“潤色”了一下——太子當然不會直接說出“避開父皇”這種話,但意思卻是一點兒沒錯。
韓大公子此番前來求助,能不能如願另說,最起碼擺出了妥當的姿態:實話實說,絕不胡亂挑撥。
自從和韓家結親,這家人尚算恭敬,但暗地裏也用過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好在他們發覺不對便果斷收手。
因此趙之楨對這家人惡感有限,但好感也實在談不上。
而且他用餘光掃過韓大公子的臉,隻覺得再晾上一會兒,此人怕是要生怨懟了。
話說趙之楨前陣子看似前怕狼後怕虎,可所謂的虎和狼都是宗室,還是有勢力和財力,說話極有分量的宗室,像韓家這樣尚未“富過三代”人家,他又哪裏會有太多忌諱?
隻不過此人還有用處,趙之楨更不是會四處結怨的性子,便徐徐開口道,“你們要尋的人,我亦有所耳聞。”說著,擺了擺手,“無妨的,隻要你們別多問多說就好。”
韓大公子精神一震,旋即一拜到底,“多謝王爺。”這是不打算拿韓家作筏子,王爺自會與太子交代的意思?
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兒,憶起自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韓大公子雙頰微紅,腦袋再次深深地低了下去,“王爺高義,在下……羞得無地自容……”
趙之楨聽得直搖頭,“你都語無倫次了,且先回去好生歇一歇。”說著,微微一笑,“你幾天沒睡了?”
韓大公子眼底遍布血絲,一望便知為此憂愁了許久。
韓大公子擔驚受怕了好幾天——親近太子的主意本就是他的,他老爹並不讚成卻也沒有反對,如今鬧得險些裏外不是人,幸虧有七皇子肯為他解圍……“災後餘生”讓他整個人既興奮又脆弱,“三四天了吧。不瞞王爺,當時聽了那位的吩咐,在下連喘氣都不自在了。”說著抹了抹額角,“若是王爺您把我趕出門去,在下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不得不說,服軟的韓大公子果然順眼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