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賈蓉真沒愧對元春一番苦心,離了他那個讓人一言難盡的親爹,到了北麵大營——也就是王爺的地盤,日子反倒過得比在家滋潤,策馬巡塞外,彎弓驅外敵,身邊還有一幫投脾氣的好兄弟生死相隨……
這才是好男兒該幹的!
別看賈蓉不到二十,卻挺明白事理:在北方吃苦受累也比在家虛度光陰強得多!
又因為覺得姑媽十分可親,他沒少給姑媽寫信,尤其是訴說自己身邊人就沒幾個出身比自己差,還各個都有過人之處——他麵上不顯,心裏多少有些忐忑。而且他是王爺送來的,上司也暗中多方照顧,他再立不了功,自己都能難堪得把自己埋起來。
元春收到來信,欣慰之餘回信時依舊苦口婆心:總跟不如自己的人“廝混”,算什麼能為?比草包能幹,又算什麼本事?最後她還滿懷著殷殷期待寫道:重振寧府就落在你身上了。
此言一出,賈蓉想得就更多也更深了:寧榮兩位國公除了才能之外,跟對了人更是能封爵的關鍵。
與榮府的堂叔賈璉不同,賈蓉從沒想過要再待價而沽,他更有心勸一勸堂叔:若無王爺出手,叔叔你捐了多年的同知,不也一直沒補著實缺?眼見太子……都自顧不暇,你還端著什麼勁兒?
於是半點水都沒摻的一封家信隔天就送到了元春的案頭,除了正經事之外,還抱怨了幾句堂叔,又應了好兄弟的要求,在信的末尾問了問京中要事,主要是請教今後他和他的兄弟們該如何行事:這也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卻說元春自打生下健兒,在府中站穩腳跟之後,各處夫人太太們結交的帖子和禮單就如雪片一樣從沒斷過。
趙之楨雖然說不上寵妾滅妻,但是隻要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王府裏誰說話王爺一定聽得進去。到了送禮的時候,除了韓王妃那兒應有的一份,不少人家還會特地給元春這位側妃送上些好東西。
如此一來,看信回信準備回禮也成了元春一件正經差事。肚裏還有個小的,時不時就不舒坦一下,元春隻能趕著精神頭比較足的時候一起處置完畢——這會兒健兒跟著哥哥去騎馬兜風了。
翻到蓉哥兒的信,匆匆看完後元春不禁莞爾,之後便把這封信壓在鎮紙下麵,等王爺到來自有說法。在抱琴和傲梅的幫襯下,元春挑挑揀揀把需要親筆回複地梳理完,剩下的一並交給王府長史處置。
趁著沒外人,元春便跟兩個丫頭說說她們的終身大事:她倆也都二十啦。
傲梅倒還罷了,前世沒跟她進宮,嫁了個踏實男人,據說日子過得挺不錯;至於抱琴,跟著她福氣沒享著,苦頭沒少吃……
前世她自顧不暇,這輩子說什麼也得一起補齊了。
元春一開口,意思就已經明白得不得了,“跟了我這麼些年,你們……也都是大姑娘啦。”
傲梅和抱琴齊齊起身,紅著小臉彼此對視一眼,才幾乎齊聲辯解道,“奴婢不嫁人,要一直伺候側妃您。”
元春笑道:“你們跟著我盡心又出力,我能讓你們沒個好下場?”
二人聞言這臉就更紅了——甚至有點紅得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