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之楨讓妻族拖累也不是頭一回,他以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拍了拍他哥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知道七弟向來不多話,大皇子輕歎一聲,“先是我那老嶽父致仕,再後來是大舅哥調職,你嫂子就穩不住了。”這些年裏,曾和平南王暗通款曲的人家逐漸遭到處置,即使大皇子妻族這樣的人家也不會例外。
按說朝廷大勢和聖上驅除害群之馬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趙之楨的第二任王妃劉娡在娘家犯錯之後尚且知道果斷將功折罪,大皇子妃這又是鬧得哪一出?
能嫁給皇子,大皇子妃可不該沒見識沒格局,知道局勢已定又怎會困獸猶鬥?
大皇子接著道:“她這一胎本就有點凶險,得知父兄黜落,好幾天沒睡好。不過引動她真火的事兒,還不是這一樁。”
大皇子妃果然不敢為父兄鳴不平,因為削她父兄的旨意出自聖上……趙之楨眨了眨眼,“卻是為何?”
“你嫂子有個庶出的兄弟,是個三品將軍,如今正在西南領兵,你嫂子嫌棄他見死不救。”
見死不救這詞用得可真含蓄。
至於大皇子妃這位庶兄,趙之楨也有些交情——這位將軍的確是個方正人,也有真本事,比起正經的妹夫大皇子,他跟七皇子趙之楨投脾氣多了。
猜到大哥真意的趙之楨不由故意問道,“這裏麵又有什麼說法?”
大皇子妃老家就在湖北,離新建成的西南大營不過三百裏,順著驛道書信往來十分容易:這位將軍知曉父兄的遭遇,居然什麼都沒說。
據說這一家子人唯有大皇子妃與他關係尚可,不過大皇子妃數次求情之後,這位庶兄依舊無動於衷。
兄弟倆邊走邊聊,跟著的太監宮女各個知趣,此時已經落下了好一段距離。
大皇子這才低聲道:“七弟,你能把他調到你帳下效力嗎?”
趙之楨定神看了他哥哥良久,才問,“當真?”
大皇子凝重地點頭。
趙之楨果斷道:“容我想想。”
太子桀驁,但做不出大逆不道之事,但費家跟南邊那位和平南王多年往來,難保沒懷著什麼不臣之心——元春這一番提醒,趙之楨覺得有理之餘,自然也得準備些後手不得不防。
趙之楨即將回到北麵大營,京中也需要他大哥照應一二,最起碼這位消息靈通的大哥在受了自己的恩惠之後,總會有所報答,這一點趙之楨從不懷疑。
可惜論為人,自是十二弟更為可靠,無奈十二弟如今跟著慶王叔,說話的分量還很有限,指使不動要緊的人物,可謂心有餘力不足啊。
出了宮,趙之楨騎在馬上一路琢磨,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回府後再跟元春念叨一番……想起元春,不如順路幫她除掉娘家的小心病。
於是他帶著人轉道榮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