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賈珍還沒昏頭,族產之中的祭田他沒敢動用。巧的是,這部分田產經過幾次轉手,竟然到了韓家手中。
這其中是無心還是有意,也挺值得琢磨一番。
若是以前,元春恐怕還得忐忑一下,生怕韓家對自己娘家不利,如今嘛……她不對韓家落井下石純是她懶得多事。
說起韓家,趙之楨也有話說,“做了幾年親戚,他家的心思我也摸著了幾分。原本他也是看好我太子二哥……一南一北,穩如泰山。”
雖然王爺語焉不詳,但元春卻聽得分明:太子外祖父和舅舅都在南麵掌兵,再加上韓家這河東節度使兼地頭蛇,等於太子間接握有一南一北兩大軍團,儲君之位當真是穩如泰山,更不懼野心勃勃又手段不凡的大皇子。
顯而易見,太子很是欣喜且歡迎韓家的投靠。
無論是當真重視欣賞,還是出於千金買馬骨之心,總之太子當時對韓家極為優容:韓大公子從西北調入京城,便是太子的手筆。
不過太子此番舉動,自然惹得“把持”太子多年的費家不滿。而太子在新鮮勁兒過去,與韓家來往書信便交由詹事府中的東宮屬官負責,這樣一來,費家立即鑽了空子,韓家想再和太子接觸便變得比較艱難。
趙之楨此時繼續道:“費家數次阻撓壓製,韓家自然不服,覺得費家太跋扈。”
元春輕笑一聲,“韓家便想取費家而代之啦。”
在趙之楨看來,韓家和費家乃是一丘之貉,為了遙不可及的從龍之功而上演了一場狗咬狗的好戲……說起來他對這兩家都沒什麼好感。
“費家和韓家一文一武,”趙之楨話中帶了幾分毫不掩飾的嘲弄之意,“韓家自知鬥不過費家,便想起了你堂兄賈珍……反正都看不慣費家,自然一拍即合。”
元春點頭道:“珍大哥哥也算是求仁得仁。”
“你能這樣想最好。前些日子,便有人提醒我韓家心思不正,除了購入不少你堂兄的田產,就是你大伯賈赦早先變賣的產業和物什,他們也買下了一大批。這還不算完,”趙之楨頗為感慨,“居然還假惺惺地找石家借貸……”
“韓家……胃口可不小。”
大伯賈赦愛享樂也愛古玩,榮府暗中分家之後,大伯分得了大半鋪子和田產……不過榮府長房日子怎麼過,銀子怎麼花,元春深知自己過問不著。
“估計他家想用這套招數對付我那太子二哥,沒把握之前先拿我練練手。”趙之楨始終語氣平緩。
王爺一派輕描淡寫,元春便覺得寒氣撲麵而來,讓人不由寒噤不止。她連忙挽住趙之楨的胳膊,“您別嚇我。”
趙之楨在離京之前,盡量把他知道的事情以及他的態度都仔細說給元春,好讓她有足夠的準備——親哥哥大皇子今日在宮中除了求情,可也暗示了他京中氣氛不對,並建議他早作應對。
趙之楨一抬胳膊,元春便靠到了他的胸前,“我回到大營,自然壓得住韓家。你在家裏,什麼都不用怕。”
元春應了聲,“是。”
其實元春倒是覺得,韓家未必有仿效費家之心,控製皇子為己用……
韓家此舉怕是出於自保:與七皇子以及七皇子的身邊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總不至於在“驚濤駭浪拍岸而來”的時候首先被舍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