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對這個侄媳婦也是憐憫居多:憑她珍大哥哥的私德,她壓根不信會是秦可卿撩撥在先!
再說秦可卿的身世難言之處頗多,若是待她好些,蓉哥兒這兒怕是掛不住麵子。元春便勸道:“看在她哥哥的份兒上,你莫要苛待她。彼此都留些體麵最好,可別鬧得都不痛快,讓外人知曉,再拿咱們家事說嘴,於你前程也頗多不利。”侄兒家事,她也是點到為止,最後她又提醒道,“難得在家,南邊的事兒你也替我留些心思。”
賈蓉鄭重應了,又小心道,“聽甄家話裏話外的意思,南邊那些看好大殿下的人家,對聖上似乎還有些不服氣。”甄家也是跟錯人的一眾人家之一,好在他家跟寧榮兩府向來交好,如今正借著貴妃這條路全力討好聖上呢。
元春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句,“甄家求你什麼沒有?”
賈蓉毫不猶豫就把甄應嘉“賣了”,“不管是書信,還是來府中拜會的管事,都沒明說,但侄兒估計甄家老爺是想謀個京官了。”
外任,京官,再外任,再京官……如此幾個循環,逐步升遷,才有入主中樞,時常得見天顏的機會。甄應嘉在金陵再怎麼“獨霸一方”,充其量不過是個地頭蛇,而且他多年官職都沒半點動靜,再加上這回又看錯了人……焉能不急?哪怕行險一搏,都在情理之中。
不過請托到賈蓉頭上,元春稍稍意外,不過轉念一想,賈蓉畢竟年紀小,偏就得她青眼——甄應嘉定是覺得這小子好糊弄呢。
元春微微一笑,不再提甄家,“你璉二叔沒向你打聽什麼?”
賈蓉肩膀一僵,膝蓋一軟,旋即求饒道,“姑母您饒了侄兒吧!侄兒哪能說璉二叔的是非。”
不能說,卻不是沒有“是非”。元春會意,“莫非你璉二叔還能急病亂投醫不成?”
話說賈璉如今真是如坐針氈,手足無措:單說王夫人和兒媳婦一起進宮探望,也隻帶了李紈,鳳姐兒更是提都沒提!
王子騰早早押中昔日的大皇子趙之棣,又幾乎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鳳姐兒這些年來,可沒少親近叔父,她卻沒料到,一場宮變過後太上皇果斷地廢了太子,又把皇位傳給了當今的聖上,饒是鳳姐兒身為脂粉堆兒裏的英雄,智計百出又手段多樣,也跟賈璉一樣,直接傻了眼。
其實王夫人跟鳳姐兒一樣,一直都偏心娘家,可她在意識到自己的兒女與娘家兄弟立場相悖之際,她選擇了兒女……話說回來,不得不承認,賈珠實在是太厲害,早早說服了母親跟姑媽賈敏多多來往走動。
而跟小姑子賈敏往來最大的好處便是,王夫人的見識絕對不止五品誥命。至於寶玉也鮮少在內宅裏廝混……倒是時常跟著大哥賈珠一起練習騎射,出門訪友。
母親和弟弟猶如脫胎換骨一樣的變化,讓元春大為欣慰,其餘“小事”她並不那麼介意,又笑問,“王都督那邊也沒動靜?”
卻是連舅舅都不再稱呼了。這個舅舅本事不小,但身在關口,一顆心全向著趙之棣。北方大營的動靜,多是他傳給大殿下,而且在李靖等人困在關外之際,這位都督的言行也絕不光彩!無怪乎他前世落得“暴斃”這麼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