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遠嫁那會兒,家裏也是走投無路,無計可施,這倒罷了;迎春卻是讓親生父親給活活賣掉了!當時家中固然艱難,卻不是什麼戰亂饑荒,不賣兒女全家就全都得餓死。
邢夫人又向來貪財自保,明明知情卻都不敢言語一聲……
為這一點,元春一直跟大伯父大伯母親近不起來:對自己的兒女尚且不顧念骨肉親情,何況她這樣又隔了一層的侄女?
元春果然眉頭微皺,“這人我記下了。若是當真不堪,這榮華怎麼來我就讓它怎麼去。”她也忘了迎春前世丈夫的名姓,隻記得那人就是個活脫脫的忘恩負義的銀棍人渣。若是這輩子伯父依舊屬意此人,她隻好親自出手了。
賈敏連忙勸道:“也是說給娘娘知道。那人若真是不堪,大哥怕是受人蒙蔽。這種婚事,母親必然不許。”
別說賈母了,鳳姐兒看出婆婆不對勁兒,自己也派人暗中打聽了一番,回來就命人寫信找丈夫賈璉告狀去了。
鳳姐兒可是知道大伯賈珠能受聖上重用,除了早早跟對人之外,就是學問本事和名聲樣樣極佳。娘家漸有衰落之相,嬸子又出了昏招,鳳姐兒想要誥命夫人的鳳冠霞帔,必須指望丈夫……她才不肯公公婆婆為點子銀子,就憑白敗壞了丈夫的聲明!
鳳姐兒這一狀告得極妙……回京述職後官位紋絲沒動的賈璉回到關口,聽說貴妃回家省親時發作了母親邢夫人,立即請假回了京城:雖然跟庶出妹妹談不上多少兄妹情誼,但賈璉終究不是什麼無情之輩。
此時,賈珠已然帶了妻兒南下,賈璉尋了賈蓉商議了片刻,便帶了些人手……孫紹祖當晚便被套了個麻袋。第二天天還沒亮,這位便被更夫發現在青樓外的水溝裏。
怎麼看都像是“恩客”間的爭風吃醋,何況孫紹祖並不曾踏入樓中,卻在外麵糾纏過樓中頭牌甚久。
官員不許狎妓,無論文臣武官。這位還躺在床上痛呼的時候,便被禦史參了,都沒熬過月底,他就被免官了。身上的傷都還沒長好,便隻得收拾細軟灰溜溜地返鄉。
而已然抵達金陵的賈珠則遇到了預料之中的阻礙:幾位大糧商聯合在一起,都不肯按市價賣糧,理由是有戰區阻斷,糧食運不過來。
賈珠倒是透徹:溫家能有今日今日,焉能沒有太上皇默許?沒有足夠驚人且無懈可擊的證據,又怎麼扳得到溫家?
他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唯獨希望聖上……能堅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