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探查後,鬼夫子簡直是不能再憤怒了,又兼有忿忿不平的委屈,“怎麼著,病好了,我這個師父就成擺設了,果真骨子裏浸著高門忘恩負義,自私自利的血脈,你這個欺師滅祖的東西,老子怎麼多年算是白養活你了。”
感覺到了眼前的人雖然語言粗暴但是散發出來的善意,景嫻收斂了些,慢慢地伸手去夠瓷碗,卻因其周身無力差點就把這藥碗給碰倒了。
“唉——”鬼夫子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景嫻一眼,滿麵的都是厭惡的嫌棄,“連個碗都端不住,你說說你有什麼用,活著盡給我添麻煩了。”
景嫻的嘴角不禁抽了抽,繼續靜觀其變。
話雖然是刻薄且愉快地說著,鬼夫子卻還是認命般地拿起了藥碗,托著送到了景嫻的嘴邊,梗著強硬,“快喝!”
景嫻被被這震天雷一般的聲音,倏然一驚,看了一眼怒氣騰騰的老頭,再結合方才的這些話裏,腦中所收集的信息,慌忙間地乖乖地將嘴巴湊到了碗前,一邊喝著苦澀的中藥,還偷偷地用餘光打量著。
“你說,這個世上還有我這樣憋屈的師父嗎,人家師徒都是徒弟照顧著師父,畢恭畢敬,怎麼到我這兒就全給反過來了。”鬼夫子越看景嫻越覺得不是滋味,這個徒弟平日裏乖巧是挺乖巧的,可怎麼著都感覺是隔了一層。
“老頭子我這些年費盡心思研究你的體弱之症,用的藥材數不勝數,你倒好,隔三差五就給老子來上這麼一遭,你不要命了,老子還怕你毀了老子‘鬼醫’的招牌。”
“就你這麼個破敗身子,那山林是你該去的地方嗎,身為我‘鬼醫’的徒弟,那麼肥大的一隻兔子,是你該獻愛心的對象嗎!好了,病發了,你怎麼不幹脆就死了啊,得,我還省心了。”
“我——咳咳——”景嫻才想張嘴說些什麼,就被老頭碗中,那凶猛湧過來又苦又澀的藥液給嗆了去,氣管被嗆得格外難受,眼瞳中隱隱有淚花散現。
“你什麼你——怎麼著,你還敢反駁。”鬼夫子一見,眉頭一皺,將藥碗拿開,遞上了帕子來,“你說你多大的人了,藥都喝不好,連個三歲小孩都不如。”
景嫻喘著粗氣,卻是呐呐地住了口。
“你說我‘鬼醫’怎麼就是收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徒弟,我可告訴你,日後你真要走了,可別告訴人你認識我,老頭子的臉麵都要讓你給丟光了。”
“快喝——”見景嫻身子稍緩,鬼夫子又將藥碗抵在了她的嘴邊,嘟嘟喃喃地罵咧到,“今兒個這藥要是敢浪費一滴,老子以後每天都灌你喝連黃,看你還敢亂來不。”
把藥給灌完了,鬼夫子想說的也是已經輪了一圈,站了起來,老臉一皺,“對了,你身邊的那隻大白兔,老子已經給宰了,沒意見吧。”
在鬼夫子漫不經心,狀似商量,卻是暗藏威脅的眼神中,景嫻怔怔地搖了搖頭。
“這還差不多,不過,既然是你‘抓來的’,這樣待會兒我就給你送一碗來。”鬼夫子的麵色又緩了緩,抬腳就往外走去。
“就是欠收拾。”遠遠的,景嫻聽到了老頭子抱怨的忿忿聲,歪倒在了床上,口中滿是藥味的苦澀,一陣苦笑。
這叫是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