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何稠獻車(1 / 2)

項升建造完了,忙請煬帝來看。煬帝坐著車輦一路行來,遠遠看去,縹緲間就像神仙洞府一般,十分幽異,煬帝的一片遊魂,先被引得悠悠蕩蕩。到了裏麵,隻見錦遮秀映,萬折千回。幽房與邃室婉轉相通,每走一步都有花迎柳引。煬帝遊賞了半日,隻見這裏一派洞天,那裏一片福地,竟不知身在何處,高興地七顛八倒,不知著落。就對項升說道:“你怎麼有這樣的巧心,簡直可以奪天地造化之工!”項升說道:“還有許多秘密之處,萬歲還未曾遊到。”煬帝說道:“在哪裏?”項升又把煬帝引了進去,左一穿,右一折,又不知有多少幽奇去處。

到了一處,分明水窮山盡,不知怎麼一轉彎,又有許多妙境,煬帝大喜,說道:“此樓曲折之妙,不要說世人到這裏沉迷不知,就是讓真仙來遊,也會自迷的。可以給它起個名字,就叫做‘迷樓’。”就叫項升領著宮人,仔細地記認來蹤去跡,又叫左右給吏部傳旨,賜項升五品官職,又叫太監到內庫支絹一千匹,賞給項升。項升謝恩,歡歡喜喜地離開了。

這一天煬帝竟然沒有回宮,就在迷樓中住了。就召吳絳仙、袁寶兒一班美人來伺候,又發詔選良家十二三歲的幼女三千,到迷宮充作宮女。又在樓殿上鋪了四副寶帳,都是象床雕枕,繡褥錦茵。又給四副寶帳起了四個美名,第一帳叫做散春愁,第二帳叫做醉忘歸,第三帳叫做夜酣香,第四帳叫做延秋月。從此以後,煬帝不分晝夜,與眾美人逞淫縱欲,除了吃酒,其餘的時間都在四帳中受用。又叫宮女,將上好的水沉香、龍涎餅,在四角上燒起來,煙氣霏霏,讓外邊的人看著就像雲霧氤氳之狀。煬帝常笑著說道:“即便是瑤池瓊島、神仙境界,估計也不能超過。”沒過多長時間,三千幼女已經選到。煬帝看了,都是些乳鶯雛燕,嫩柳新花,滿心歡喜。都叫她們穿上輕羅薄紗,打扮得嫋嫋婷婷,就如仙子一般,分散在幽房秘室裏麵,叫她們焚香煮茗,伺候聖駕不時遊幸。

煬帝自從得了三千幼女,欲心愈蕩,天天到各幽房裏去玩耍,快不可言。令煬帝煩惱的是,這迷樓都是逶逶迤迤,曲曲折折,穿花拂柳的徑路,或上或下,或高或低,不能乘車,也不能輦,都要自己走來走去。煬帝日夜遊幸,雖然快樂,不免覺得行走費力,可是也沒有辦法,隻得這樣。誰知名利之下,偏有許多逢迎獻媚之人。隻因項升造迷樓,便做了美官,早又打動了一個人的利心。這人姓何名稠,是先前給煬帝獻禦女車的何安的兄弟。因為聽說煬帝宮中遊幸,隻能步行,他就弄聰明、逞奇巧,做了一個轉關車兒來獻。這車兒下麵,用滾圓的輪子,左右暗藏機關,可以上,可以下,登樓轉閣都如走平地一般,轉彎抹角一一皆如人意。又不太大,一個人坐在上麵,緊緊簇簇,外邊的輪軌,一點也不招風惹草。又極輕便,隻需一個人推著,就可以到處去遊幸。又製得精工富麗,都用金玉珠翠綴飾在上麵,確實是一件鬼斧神工的妙物。

何稠做好以後,忙推到迷樓來獻給煬帝。煬帝見了大喜,就坐在上麵,叫來一個太監推著試看,果然快便如風。左彎右轉,一點也不費力,上樓下樓比行走還快三分,煬帝喜之不勝。就對何稠說道:“朕造這迷樓,幽奇深邃,十分可愛。隻苦於行走艱難,現在得了此車,可以任意逍遙,都是你的功勞。”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何稠奏道:“微臣叫何稠。”煬帝猛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朕第一次臨幸江都的時候,有一個何安,曾獻一駕禦女車,你們可是一家?”何稠說道:“就是臣的親兄。”煬帝說道:“原來就是弟兄,難怪此車造得巧妙。”何稠奏道:“先前臣的兄長所進禦女車,要的是寬大。隻好途中禦女,如果要在宮幃中用,還不太妙。容臣再另外造一駕。”煬帝歡喜地說道:“隻要巧妙的,都製了獻來,朕自當重賞。”就叫左右先取千金賜給何稠,等禦女車獻來以後,再加官職。何稠謝恩而去。

煬帝有了轉關車,就叫一個小內相推著,終日在迷樓中行樂,就像嫩柳中一個黃鸝穿梭來往,也不知幾時為日,也不知幾時為夜,經年履月,隻是昏昏沉沉與眾美人宮女任意取樂。這一天,煬帝因請蕭後賞花,多飲了幾杯,醉後又被淫事傷了,第二天忽然病起酒來。一個頭就像有幾十斤重的一般,再也抬不起來。心下隻是想要嘔吐,睡在床上,十分難過

煬帝有點受不了,忙叫袁寶兒將迎輦花拿來聞,指望醒酒。誰知脾胃被酒淘壞,又兼縱欲過度,精神疲憊,支持不起。迎輦花的氣力有限,怎能解得滿肚皮爛糟丘,就像一杯水救不了車薪之火。煬帝將花拿到鼻子上,聞了又聞,嗅了又嗅,一點效果都沒有。弄了一會,反而覺得很惡心,隻得把花丟去,依然睡倒。隻睡到晌午時,忽然想吃閩中的鮮荔枝,就叫近侍去尋找。近侍奏道:“這江都地方,離閩中二千餘裏,一時恐怕找不到。”煬帝說道:“你盡管傳旨去尋,江都乃繁華之處,或者民間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