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的父母長年外出打工,隻有過年的時候才回家,把張月留在村裏,要是他們就她一個孩子,把她丟在村裏給奶奶扶養,她也能夠不埋怨父母,知道他們賺錢不易。
可偏偏她還有一個弟弟。
與從小當留守兒童,連出生都是在家裏的她不同,她的弟弟在縣城裏的醫院出生,從小就被父母帶在身邊,父母走到哪,就把弟弟帶到哪。
全家人都疼愛著弟弟。
哪怕是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奶奶,明明她們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每天在同一張飯桌上吃飯的人,她的奶奶嘴巴裏卻堆滿了弟弟的名字。
話語裏滿滿透著對弟弟的思念,一口一個“寶貝孫子”。
到她身上,就是“賠錢丫頭”。
明明她很乖,很勤快。
比別人家的男孩還要能幹,洗碗做飯,甚至下地插秧,她都做的很利索。明明她才是與奶奶朝夕相處的孫女,但每到過年弟弟回來的時候,除了叫她幹活,訓斥她,奶奶的目光都放在弟弟身上,連到村口的小賣部買糖果,滿滿一衣兜的糖果裏,沒有一顆屬於她。
“那是買給弟弟的,張月,你這麼大,怎麼還和弟弟搶糖吃?”
明明她隻比弟弟大一歲。
小學的時候,每個月父母都往家裏寄點錢。但到了初中,錢卻越來越少了。
他們告訴她:“弟弟也要上初中了,花銷變大了,張月,你也要懂事。”
奶奶上一秒在電話裏和媽媽說家裏錢夠用,下一秒掛斷電話就指著她的鼻子罵“張月,你怎麼淨花錢?生你下來就一賠錢貨,你除了吃,真不知道你有什麼用。”
明明九年義務教育下,她學費免了,生活費都是束起褲腰一點點擠出來的。
在別的女孩放學玩耍時,她到處撿瓶子拿去賣,她們談論班裏哪個男生最帥時,她在草稿紙上一遍又一遍的計算自己的日常開銷。
甚至在初二的時候,她第一次被隔壁班女生霸淩,她們拽著自己的頭發把自己拖到廁所侮辱,巴掌響亮的甩在臉上留下清晰的印子,她哭著喊著回到家裏向奶奶告狀。
奶奶卻說:“她們怎麼不打別人,就打你呢?”
奶奶不管她死活,她告訴班主任後,卻招來了她們的記恨,在看不到的角落裏,她被她們霸淩了整整一年。
熬到了初三,她終於忍受不了,拿起廁所裏的掃把反擊,將其中一個女生打得頭破血流,事情鬧大了。
她的奶奶終於來到了學校,結果一進辦公室門就甩了她一巴掌,她說,“張月,你怎麼淨惹是生非。”
“我就說女孩子讀書沒用,你看你,純屬浪費錢。”
所以她輟學了。
這樣再也用不著父母千辛萬苦地供奉上學。
她自己也可以逃離那個家,獨自跑到縣裏麵打工,養活自己。
但張月一直渴望著家,渴望被愛。
腰腹被她抱緊,張月溫熱的呼吸灑在頸間,魏棠怔愣地聽她繼續說:“他很愛我。魏棠,和他在一起,我才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他問我要不要結婚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我想,終於有人會愛我了。我也值得被愛。”
魏棠的心酸脹無比,她試著開了開口,但關於李大榮的話,卻堵在喉嚨上,無法吐出。
“棠棠,我想和他有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