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師徒緣至於此,該是你下山的時候了,我也要另覓仙山,重新入夢了。你可先去開封府相國寺取你先祖寄存之物,了解身世。而後江湖廣闊,便由你自己闖蕩了。這十五年裏為師已將畢生所學傾囊授之於你,日後你當勤加練習,須知習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至於兵法種種,為師先前所教隻是空談耳,與紙上談兵無異,若有投軍報國之日,須要活學活用,切不可拘泥於書。你當謹記,入世之後不可妄造殺孽,不可貪人財物,不可恃強淩弱,當以匡扶眾生為己念,若事不可為,切不可執著,一切自由天數,不可逆天行事。你我師徒一場,為師本修真之人,身無長物,此玉佩乃當年先祖之物,如今師傅再將其贈與你,另外這塊玉牌乃我道門信物,你日後行走江湖,或有用武之地。還有這把寶劍,乃當年你先組與我打賭之時輸於我之物,一並也交還給你吧。”
“師傅,這十五年裏你教給徒兒一身本事,為何不肯將姓名告知徒兒?也讓徒兒日後可以找到你啊。”
“傻小子,你我若當真緣分未盡,自由再相見之時,何必執著於此?為師先走了,你自己保重,江湖險惡,人心難測。你當好自為之。”
道人說走就走,好似沒有一絲留戀。少年心中滿是不舍,茫然的呢喃著:“師傅…”
“哈哈!十年蹤跡走紅塵,回首青山入夢頻。紫授縱榮爭及睡,朱門雖富不如貧。
愁看劍戟扶危主,悶聽笙歌聒醉人。攜取舊書歸舊隱,野花啼鳥一般春。孩子,師傅走了,自己保重!”半空中傳來幾句話後,再無聲響。少年知道,師傅真的走了,自己這一世的路,要自己走下去了!
少年人當然是趙維,這些年裏他跟隨師傅學藝之時,最關心的無非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師傅到底是何方神聖?第二件事是自己的身世究竟怎樣?父母到底在哪?第三件事就是當今天下局勢了。
眼下官家不理朝政,大興土木,為閻貴妃建功德寺,強令士卒收集木材,弄得民怨沸騰。朝中有奸臣謝方叔和丁大權一黨把持,又有宦官董宋臣亂政,自己又醉心於美色,甚至荒唐到召妓入宮。大元帥孟珙更是在幾年前心灰意冷,辭官離去,然後一病不起,撒手而去。趙維想到這些,不免又有一種無力感,難道真的事不可為了麼?自己就要眼睜睜看著南宋走向滅亡麼?就像這開封城,本是六朝古都,可那還有當年書中記載的“八荒爭湊,萬國鹹通”的盛景?幾把火下來,留下的隻剩焦木斷瓦了。
趙維從華山到開封一路走來,看見了太多的百姓流離失所,賊寇肆虐,北方的一些平民百姓,甚至對南方朝廷帶著一絲幻想,期待著有朝一日王師能北定中原,撥亂反正。更有甚者不惜舉薦南遷,明知一路滿是荊棘,卻又義無反顧。趙維也知道救一人易,救千萬人難的道理。但有些事,縱使明白,卻也不知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