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立千仞,山風勁拂。當真是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的險絕之地,遠處天邊有一墨點迅速變大,卻是個淩空飛渡的人兒。
這人長發淩亂,身體削瘦,一身灰衫,襤褸不堪,滿是泥漬血汙。腳踏一柄碎了半截的飛劍,一手捏著法訣,一手捂著洇血的胸口。
“長生小兒,何處跑得?不如停下,交給老祖我尚有一線生機。”
不知何處傳來聲音,如滾滾雷鳴,在山間震蕩,霎時山石滾落,鳥獸齊鳴。
禦劍之人聞言身形一陣踉蹌,連忙捏緊法訣穩住身形。
“你這老匹夫當我是三歲小孩呢,我要是停下,落在你手中,怕不如一頭撞倒在這山頭死得痛快吧。”
山風吹散頭發,露出一張約摸十五六歲的稚嫩臉龐,言語譏諷,臉上卻有著與年齡不大相稱的冷靜與堅毅,
“好好好,不愧跟了老祖我十來年,對老祖我的性子當真是了解得很呐,哈哈哈!你已身受重傷,現在停下老祖我讓你死個痛快。不然待會兒捉住你,先用招魂幡吸了你的魂魄,化屍葫練了你的肉身,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上滿布的雲層不斷翻湧,形成一張罩住整片天空的巨大人臉,緩緩地向著下方的少年壓迫而來。
少年抬頭看著雲形成的巨大人臉,從懷中抽出一張符咒擲出,化作一團巨大火球射向天空,爆炸響起,人臉被炸出幾裏寬的大窟窿。
“老匹夫你現在正在乙木鎖神陣裏頭疼腦熱,分得一絲心神,也敢大言不慚,威脅小爺我,你還是先出得陣來再說吧。”
言罷不待人回應,捏法訣的手指尖滲出一滴泛著金光的血液,血液浮於指尖,化作一團血霧裹住少年周身及腳下飛劍,本已衰減的速度不斷暴漲,化作一道流光劃過天際。
重重大山的盡頭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邊沒有陽光沙灘,海中也沒有柔波碧浪。有的隻是旋轉著的黑雲形成的一個個巨大的氣旋,氣旋之中電閃雷鳴,不斷地轟擊著深褐色的海水。
此時一道身形出現在海天相接之處,正是方才的少年。
少年此刻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他踉蹌著降下飛劍,在海邊找了個巨石背風之處,盤膝而坐,揮手喚出一些瓶瓶罐罐,一股腦的倒在嘴裏,霎時周身泛著各色光芒,像似忍受著巨大痛苦般顫抖不已。
“前方就是寂靜海了,那老匹夫此刻估計也破開乙木鎖神陣了,得趕緊調息動身,不然今日我陳長生就要埋骨此地。”
約摸半炷香的功夫,調息完畢的陳長生站了起來,喚出飛劍便動身朝著寂靜海飛去。
“燃燒精血的副作用很大吧?”
一道和先前一樣的蒼老聲音像是貼著陳長生耳邊響起,隻是沒了暴戾之氣,平靜得仿佛一個普通老人親切的問候。
這種平靜卻讓陳長生瞬間臉色鐵青,繃緊了身軀。
陳長生緩緩轉過身來,方才還鐵青的臉色消失不見,轉而是像遇見故人那般喜悅和激動。
“哈哈哈,我就說區區小陣,肯定攔不住老祖,所以我就在此地調理身息,等著老祖您。”
一邊說著,一邊用眼光打量著周圍。
前方數丈空間一陣波動,一個身著紫色雲鶴紋緞子,鶴發童顏,佝僂著身軀的老人顯現出來,踏空而立。
“好好好,不愧是老祖我的好弟子,雖然剛才因一時貪念,惹得老祖不慎愉快,但老祖念在多年情分以及你懸崖勒馬的份上,可以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