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帝昭的強烈反對,鍾離權今天到底是沒有練劍,窩在佛語樹下睡了很長一覺。
在夢裏,他還很小,卻一直在跑。
他身後有狼在追他,他往後看,在皇家狩獵場的首席,坐著自己的父皇。
但是卻沒有自己的母後,相反,他身邊是一群相貌美豔的人,一個個搔首弄姿,衣衫半褪。
但是鍾離權好像沒有辦法操控夢裏的身體,隻能跑,一直跑。
然後他的腦海裏有一個想法:跑快點,引開這些狼,不可以讓他們傷害楓兒。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身後都是血的腳印,但是他感受不到疼痛。
看著平靜又清澈的湖泊,他沒了力氣,整個人都栽了進去。
湖水灌進鼻腔的感受一點都不好,連帶著大腦都開始發澀發疼。
瀕臨窒息的感受過於真實,鍾離權嚇得直接坐起身。
然而下一秒,這個像是落水掙紮的少年就被帝昭一把拉住,抱在了懷裏。
帝昭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後腦勺,另一隻手緊緊箍著他的腰,把他的腦袋按在了自己脖子一側。
急促地哄著:“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鍾離權像是剛能呼吸一樣,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空氣,而他整個人也真的像是從水裏撈起來一樣,被冷汗浸濕了衣服。
“師父……師父……”
鍾離權別的根本說不出來,一遍遍喊著師父,聲音由最開始的慌亂變成了委屈。
帝昭一遍一遍地給他順著氣,哄著。
“好了,崽崽……不怕了,我在呢……”
“師父……”
這隻小崽子一個勁扒拉著帝昭,逐漸又開始啜泣。
被帝昭養大的崽子如今嬌氣極了,受上半點委屈就要哼哼唧唧。
“做噩夢了……不怕……”
鍾離權受到了剛才的刺激,現在鼻子都是紅色的,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眼睛像是小兔子一樣紅彤彤的,不開心地眼角堆著淚水,水汽氤氳到令人產生一種瘋狂的摧毀欲。
“怕……”
在帝昭一聲聲的輕哄和安慰聲中,鍾離權弱弱的一句話瞬間讓帝昭噤了聲。
帝昭的眸子都難以置信地睜了睜,抱著鍾離權的動作就更緊了。
甚至都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麼。
帝昭忍無可忍地在他的發頂落下一吻,動作更加溫柔。
“寶貝兒啊,不怕了……好不好?”
低啞的聲音帶著陰鬱一樣的壓抑,像是把人吃幹抹淨地瘋狂。
帝昭發現,隨著陪在鍾離權身邊的時間越來越久,愛得就會越來瘋狂。
原本的病態逐漸被安撫,但是一旦當鍾離權陷入一丁半點的危機,就像是反彈一樣,帝昭會瘋得更厲害。
就像是現在的噩夢。
帝昭眼底的猩紅就已經泛上來了。
該來的總會來。
時空裂縫裏麵的破碎神魂比普通誤入的人還容易迷失在不同位麵的疊加裏。
十幾年前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情況,現在這樣,就說明……鍾離權即將和這個崩碎的位麵一起消散。
該來的總會來。
鍾離權被帝昭緊緊抱著,兩個人的心像是貼在一起,互相傳遞著恐懼和擔心。
良久,當那股從現實脫離出去的真實感逐漸恢複,心底逐漸落實。
反應過來的鍾離權想到剛才自己哭唧唧的場景,這十幾年不知道第幾次覺得丟人,但是也不知道第幾次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