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廉看著眼前的幻象,微微皺起眉。
水泥房內,兩個年輕健壯的學生正把田小魚堵在牆角,其中一個還掏出打火機,作勢要燒田小魚的頭發。
讓衛廉覺得有些奇怪的是,田小魚的聲音雖然和萬衣一樣,但是相貌卻截然不同。
她的個子要更高一些,身形也沒有那麼嬌小,五官僅僅是樸素大方。
隻有頭發上的那枚粉紅色的發卡,衛廉曾經見萬衣用過。
一個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
陳群關走到他身前,伸手掩上門。
“向老師,那東西你也看到了,那可是取之不盡的財富。真的沒什麼想說的嗎?”
他似乎能看到自己。
衛廉低下頭,發現自己正穿著白大褂,而且斷了的手指也完好無缺。
接著,衛廉就聽見自己說:“你怎麼知道那值多少錢?就算真的值錢,那要做生意是你的事情,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吧。”
“我已和首都的老板聯係了,買家會很多的,”陳群關笑道,“這事情你入夥沒有什麼壞處嘛,那些東西又不算是人,別有負擔。”
說著,他伸手拍了拍衛廉的肩膀。這一次,衛廉居然真的有了觸感。
“現在不算,以後呢?”衛廉聽到自己反問。
陳群關:“……”
“我們有一所在深山裏的學校,”陳群關說,“學校裏有很多人。”
衛廉心中咯噔一下。
“那些東西”是什麼?陳群關想讓學生做犧牲品?
“其實講道理我應該和校長談,但是這件事情少一個人知道就安全一點。”
陳群關低了低頭,眼神晦朔,“再說了,你爹好不容易把你培養成讀過大學的高材生,你早晚要子承父業當校長的,不是嗎?”
原來向大全竟然是八應龍嶺體校校長的兒子。
衛廉恍然,難怪那次火災之後學校很快就辦不下去了,想來不隻是輿論和管控的壓力,校長精神上也受了很大的打擊。
“你要拿那個做什麼生意我不管,”衛廉說,“但是學生不能動。”
陳群關歎了口氣,“他們很多都是留守兒童,有些可能已經是孤兒了,讓他們做些有價值的事情不好麼?”
“……我不管你要幹什麼,把田小魚放出來,我們再談。”衛廉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急促。
陳群關舔了舔後槽牙,看向衛廉背後,“……向老師,你這個態度,我就不得不做壞人了。”
“你的小女朋友,入夥,二選一。”
衛廉不知道他說的入夥到底是什麼概念,但是按照剛才陳群關的意思,恐怕是要手上沾血的。
向大全不可能答應這種要求。
房間裏,田小魚的尖叫和哭泣聲逐漸崩潰,在放肆的大笑中顯得格外渺小。
衛廉感覺到聲帶有些失控,“我和學生不是那種關係。隻是那天她掏手機被困在下水道救過她一次而已!”
陳群關盯著他的眼睛,緩緩露出笑容,“哦?這麼說,撿到零件的人是她,其實她也算了解這件事吧?不如一起入夥?”
“你……!”衛廉聽見自己帶著怒意,但是色厲內荏。
“別把其他人扯進來!再這樣,你知道我能讓校長開除你!”
“那麼我就隻好和你的父親談這筆生意了,”陳群關沒有露出絲毫畏懼的神色,“老校長身體還是很好的,就是不知道是更喜歡錢,還是更喜歡自己兒子的命。”
這一次衛廉發現自己沒有說話,過了半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在發抖。
他已經很久沒有因為暴怒而發抖了,一時間分辨不出到底是因為幻象,還是自己的意誌。
他忽然動了起來,一把推開陳群關衝進了房間裏。
“孫才!鄭雨!給我住手!”
向大全大吼著衝上去,想要從孫才手裏奪走打火機。
然而他是一個醫生,從小花在體育上的時間遠沒有這些每日摔摔打打的體校學生多。
孫才一個閃身就躲開了,臉上還掛著嘲諷的笑,“鄭雨快關門!小情侶聚齊了!可以讓他們玩‘真心話大冒險’了!”
話音未落,衛廉就被身後的人踹了腿彎,一個不穩,跪在了地上。
身後傳來了門關上的聲音。
“向老師!”田小魚驚恐地大叫,“別!你們別關門!有什麼衝我來就好了!讓向老師回去吧!”
孫才拋接著手裏的打火機,“……煩死了,一副深情的樣子給誰看!要怪就怪你犯賤,沒你向老師可不會被害成這樣。”
衛廉還沒爬起來,就又被身後的人踹在背心,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