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笑道:“今天師傅檢查昨天的描紅大字,我忘記拿了,剛回來就聽見這邊有人說話。”

西太後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這些事,你父皇自有分曉,掖庭的人不敢胡說八道。你先去拿東西,去尚書房要緊。”

“是,皇祖母。”二皇子跑了,不多時拿著幾本冊子又跑過來,“皇祖母,您是不是不想養著我了,想讓別的娘娘養著我?孫兒有不對的地方一定改,請皇祖母不要放棄孫兒。跟那些陌生的娘娘同住,孫兒實在不想。”

又要去認識陌生的庶母,二皇子並不喜歡,他更喜歡在壽康宮,至少西太後似乎還挺好糊弄的。

西太後笑道:“不會,目前,你父皇也沒尋到什麼好人選。你放心去尚書房吧。”

“好,皇祖母,孫兒下學就陪您用晚膳。”二皇子高高興興地跑了。

等他背影消失後,孫嬤嬤勸道:“太後怎麼把皇上說的話說出來了。二皇子如今年紀小,不宜知道太多。”

“這有什麼,不過就是個七歲孩子,他能知道啥。就算心裏有誤會,有怨恨,時間長了,孩子長大了,自然也就明事理了。”西太後端著茶碗喝了一口。

孫嬤嬤歎氣,“二皇子剛才在門口已經聽了一會兒了,明顯就是不滿生母被那樣說,所以才出來說話的。”

“孩子當然是護著親娘的。”西太後說完這句話就有感而發,“哪像哀家的親兒子,皇上他從來都不在站在哀家這邊,有時候還數落哀家。真是哀家前世的冤孽,倒不像哀家的兒子,像爹似的。”

孫嬤嬤突然覺得好氣又好笑,氣的是有時候西太後真聽不進勸,笑的是西太後和皇上也是對冤家母子。

承安十二年,鶯飛草長的四月,大皇子終究是熬不過了,太醫院正看過,告知皇上如今的大皇子已是油盡燈枯,就在這幾日了。

皇上有些傷心,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兒子,又是嫡長子,雖然皇後做事狠辣無德不配中宮之位,但大皇子並沒有什麼錯處。

內室之中,大皇子奄奄一息,眼睛睜著,見皇上進來就笑了一下,“兒臣見過父皇。有一事想要求父皇。”

“你不必說,是要替你母後求的吧?”

“是。兒臣知道母後有不少做的不好不對的地方,還請父皇看在兒臣的份上,如今兒臣就要離去了。”

“朕知道了,你好好歇息一會兒,別說話了。”

“求父皇讓兒臣見一見妹妹,母後。”

“可以。”皇上點頭,隨後二公主就哭著進來。

“大哥,我在這兒。”二公主很傷心,她一母同胞的哥哥,聰慧勤奮,卻壽命不長。

“我之前跟你反複說的,你記得麼?”

二公主拚命點頭,“記得,讓我不要怨恨,不能被人利用,不要參與大人們的是非,就安心做自己的嫡出公主。”

“對。你下去吧,我要等母後。”

二公主哭著站到門口,皇上也是一臉肅容坐在內室外的穿堂之中,這一天,太醫院正早就預言過。

不一會兒,皇後來了,她自從被禁足後,幾年未出鳳藻宮,跟皇上也幾年未見,如今再見,皇後老了不少,竟生出不少白發。

皇後哭著進去,隻見大皇子麵色灰白,唇瓣毫無血色,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

“恒兒,娘來了。是娘對不住你,不該給你用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藥,是娘誤了你。”

“不怪母後。兒臣要先一步走了,恕兒臣不孝。請母後不要怨恨任何人,不要過於執著。兒臣這輩子挺高興的。”說這些話,大皇子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