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雨中狂奔,藍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雨水順著我的脖頸滴落,一時間我竟無法忍受這樣的寒冷。
“首先我竟然無法理解這份莫名的衝動。”愚人說道,“一個人的精神如果都被百般折磨,那麼他的肉體怎麼可能會好呢?”
我和愚人匆匆忙忙跑回了屋子裏麵,外麵正在下暴雨。
“如果神知道您的願望,也許這場暴雨就不會開始。”愚人看起來就像一個虛弱的老人,說的著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此時,屋外傳來一陣鍾聲。
“今天的我們屬實不幸運。”愚人感歎道,“眾神對世界的庇護消失了,雖然我們隻是信奉一個無名的神。”
我問道:“以前的天氣像如今這麼詭譎多變嗎?”
愚人回答道:“在我有生之年,從未看到如此複雜的天氣。如果說我們向上看到的一切都是神的臉,那麼現在神變得就像邪神一樣。有一定是因為世間有人犯了眾怒,將矛頭對準了神。人民信仰正義,神便是正義,人民信仰邪惡,邪惡就成了神。”
也許是鍾又被敲響,愚人感到十分不適,那是由某位“英俊又帥氣,長相十分獨特,莫名讓人產生好感,但卻做過一些讓曾經的友人感到失望的事情的主教”主持製作的新鍾。每一次敲響,都伴隨著血雨腥風,教堂裏麵的背叛者,屋外樹上掛著的囚徒,十字架上的野蠻人,還有順著水流的無名屍體。
酸澀的膽汁好像湧上心頭,愚人咬緊牙關。他取出一個外接式的口袋,一個外置口袋,它和衣服的連接隻是靠一根線,如果那根線斷裂,那麼它們就會一分為二。
我感受到了什麼?奇怪的腳步聲以及歎息聲。
愚人透過小洞向外望去,兩個衛士舉著雨傘,從屋外經過,兩個人好像非常高興,年齡不大,看起來笑嘻嘻的。這兩個家夥用布纏住自己的脖子,好像隨時準備去上吊。
愚人瞥了他們一眼,這兩個衛士轉頭望向小屋。愚人麵露慚愧,右手的小臂擋住了他的眼睛,轉頭找了一個小凳子坐下,這個時候他看到地上有一瓶沒喝完的酒。
鍾聲響起,屋外的衛士麵露不快,他們停下腳步,不斷回憶著每次響的次數。
一下,兩下,三下。
不,好像是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衛士們感到所有的疾病都離開了自己的身體,他們麵露笑容,臉上的不快迅速被掃去,就連天上的烏雲都淡了不少。
正在痛飲淡啤酒的愚人拿著高腳杯,一動不動,就好像牆上的照片被四枚釘子釘在了木板上。
鍾聲響了一下,愚人撓了撓頭,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珠旁多了一滴淚水。
屋外的小孩拍了一下手,愚人撓了撓自己的鼻唇溝,將摳下來的泥揉成泥球。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他另一側鼻唇溝和鼻子之間鼓了一個包。
第三次鍾聲,愚人在盛怒之下,什麼都不記得了。他站在那裏,不斷地思索著,不斷地傾聽著。
他挺了挺自己的腰,半蹲著,雙手抱球。他的臉一半好像沉浸在深淵裏,另一半好像被冰給封住了。淚水從他的左眼滑出,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左眼的淚水漸漸止住,眼角的紅腫慢慢消退,而右眼的冷漠似乎在向整個麵部蔓延。他的臉變得舒緩,看起來恢複了平靜,就好像在海上忽然抓住了一塊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