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七八日,他已經活動自如,誰知那日男人回來時麵色微白,見她像往常般迎上去,厲聲嗬斥,“別過來。”

她一頓,停在了原地,他也愣了下。

男人吞了下口水,啞著嗓子說,“城中突發疫症,你二人離我遠些。”

簡單交代幾句,男人便把自己關在房中閉門不出,誰料依舊感染了疫病,日漸加重。

她冒著風險出門準備請龐大夫來看,誰料龐大夫也病倒了,隻開了副尋常的草藥就囑咐她快些回去,千萬莫出門。

她回來後便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燒醋,燃艾草等等,試了個遍,依舊沒能救下男人。

男人彌留之際,沙啞著嗓子托孤,他看著悲傷的她應下,甚至有些卑劣的慶幸,無需再使什麼手段,她就隻能依靠自己了。

疫病在半月後終於得以控製,隻是城中近乎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白帆,他們葬了男人一路北上,直至回京。

回王府後她是惴惴不安的,她說自己畏懼達官顯貴,他卻心知並非她說的那般,他看不懂為何,卻想到北上時她說過喜歡北地,便吩咐人避著她去北地置辦了產業,想著日後空了帶她去北地玩樂。

隻是過了這麼久,她再未提過,自己便也忘了。

窗外的雨聲不知何時停了,趙知行緩緩睜開眼,抬臂枕在腦後看著漆黑的上方,目光深沉地思索著她為何要如此靜心布局離自己而去,莫非發現自己深藏心底的陰暗思緒了不成?

他側目看向窗外盛放的花樹,眸色深沉地想,發現又如何,大不了再哄哄,實在不行就關起來,總歸不能離開自己。

四月中旬的時候,天氣已經大熱了起來。

江晚給金銀花澆完水,看著已經爬了三尺多的藤輕笑,“如今每日都在長,我瞧著再有半年就能爬滿整麵牆了。”

秋心笑著抱了前日做好的菜出來曬,“奴婢看已經有了些花骨朵,想來也快開花了。”

江晚看到雪球還想往自己身上蹭,忙躲開幾步,“天太熱了,你自己玩。”

雪球喵喵叫著,跳到廊下的椅上曬起了太陽。

秋心翻動著幹菜,“姑娘倒是將雪球用的明白,冬日舍不得撒手,一到夏日都不願挨著。”

她拿起團扇搖著,輕柔說道,“天太熱了。”

正說著,院門被人敲了幾下。

江晚輕歎一聲起身回房,秋心則將發間的布撥了撥,遮住半張臉才去開門。

打開門看到外頭站著陳十三,手中還端著一匹布,看到她有些無措地說,“我爹讓我來給二位姑娘先道個歉,我們準備翻新附近的宅子,近日許是會有些吵鬧。”

秋心笑了笑,“知道了,布匹帶回去吧,不必多禮。”

陳十三撓了下頭,輕聲解釋,“我爹年前鋪子忙,我也一直在衙門,年後才想起來忘記給宅子貼春聯了,多虧姑娘細心周到,還請收下。”

秋心輕笑,“那你且等等,我去問問姑娘。”

說完便快步回了屋子說清他的來意。

江晚隔著紗簾看向院門影影綽綽的人影,“收了就是,不虧不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