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向來是善解人意的,見她托腮沉默坐在那處,便也跟著湊了過去安靜陪著。

苦澀的藥材味隨風飄起,江晚才回過神,“你來了。”

墨竹見她看來,笑眯眯地說道,“奴婢一直在。”

江晚沒忍住笑了出來,好似除了去世多年的爹,墨竹是第一個發現自己內心深處不安的,那時候她就經常對自己說奴婢在,奴婢一直在,不想竟也說了這麼多年。

“回吧。”

“是。”

另一頭。

趙知行此番回京隻帶了年輕大臣,一路疾行,不過十來日就回到京城。

顧不上回府,他帶上那幾位大臣直奔皇宮,至於曹副將,連城都沒讓進,直接安排去了軍營督促工匠再製批黑火藥。

元景帝聽聞他們回來,便把奏折朱筆一扔,讓人進來。

看趙知行麵上糙了不少,不由奇怪,“你怎麼醜成這副模樣了?”

趙知行聞言輕咳一聲,“北地風沙太大,兒臣又一直在外奔波,有礙觀瞻實乃正常。”

元景帝實在不想看他,又要聽他述職,無奈捏著鼻子讓他們落座。

這一坐,就是深夜。

元景帝也實在累了,趁他們轉身出門,忙起身揉了揉後腰。

趙知行摸著鼻子讓眾人先走,自己則落在最後,眼見眾人離開,又回了頭,“父皇,兒臣有事找你。”

元景帝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沒什麼好事,擺手趕他出去,“明日再說。”

趙知行反而上前幾步,追著他往裏走去,“此乃家事,正適合夜裏說,父皇可是要沐浴,兒臣正好新學了一手推拿,按一按保管你明日活蹦亂跳。”

元景帝懶得跟他扯皮,自顧自地讓人伺候著脫衣進了浴池。

剛合上眼舒服靠在池子,就覺得水微微波動,睜眼一看趙知行也鑽了進來,不由無語,“你到底要做什麼?”

趙知行輕咳一聲,“兒臣給父皇按按。”

元景帝冷冷看了他一眼,轉過身趴在池子邊,“有話就說,不然就滾出去。”

趙知行笑著給他捏肩,清了清嗓子說道,“兒臣這不是找到人了,來跟您老人家商量下怎麼對外說。”

話音剛落,就聽到他呲笑一聲,歪了歪頭顯然是不想聽了,趙知行手下用力,換來一個怒瞪。

趙知行忙說道,“父皇此處經絡不通,得用力按按。”

又按了幾下,他繼續輕聲遊說,“江晚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出去吃不飽穿不暖的,早後悔了,兒臣此番回來,哭著喊著求我帶她回來跟父皇道歉,可兒臣一想,她這麼不像話,讓父皇晚了這麼久抱孫子,就狠狠拒絕了她。”

元景帝已經懶得給他回應了,哭著求著回來?怕不是說反了吧?

趙知行看他不出聲,沉默趴著仿佛已經睡沉,手下越來越慢,“兒臣這麼多年來也沒做過什麼荒唐事,在朝堂也算是個人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是,此事江晚錯了,可她如今腹中已經有了兒臣的骨肉……”

感覺指下的肌肉微繃,他勾了勾唇繼續說道,“若江晚回不來,兒臣的孩兒落地就沒了娘,又攤上兒臣這麼個不著調的爹,爹不疼娘不愛的,當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