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帶周太醫趕到駐地的時候,天際已經泛白,整個駐地卻依舊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人眼下都掛著青黑,顯然是忙得一夜沒睡。
他掀起車簾看見這一幕,不禁頭疼地撓了撓頭,讓周太醫在馬車裏稍候,自己邁著碎步卻很是不慢地往議事帳走去。
剛到那處就正好見曹副將沉著臉從議事帳出來,見到他也隻沉默著頷首便大步離開。
王全看他走遠,又聽裏頭安靜無聲,輕輕喊了聲,“王爺,老奴王全。”
帳中靜了一陣,才傳來趙知行沙啞的嗓音,“進來。”
王全深吸口氣,苦著臉走了進去,“老奴有罪。”
看他裝模作樣,趙知行也懶得拆穿,倒了杯濃茶飲盡才沉聲問道,“王妃知道了?”
王全苦著臉說道,“王妃無論如何也讓把周太醫送來,您看?”
趙知行抬手揉了揉眉心,無奈應下,“王妃臨近生產那幾日本王會趕回去,這之前你們千萬照顧好王妃,有什麼不對就去請劉太醫。”
王全這才鬆了口氣,連聲應下,猛地想到周太醫帶來的那半截人參,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趙知行擺手讓他離開,打著嗬欠靠在椅上,卻見他猶豫著站在原地不動,不禁擰眉,“王妃還說了什麼?”
王全心下一橫,“王妃把您從皇上那裏借來的人參也分了大半帶來。”一口氣把這話說完,就見趙知行麵色瞬間沉了。
他忙從袖中取出那兩塊碎銀放到他麵前的書案上,繼續快速說道,“王妃說孩子小名叫兩兩,又讓老奴把這兩塊二兩碎銀帶給王爺,說您知道什麼意思。”
趙知行盯著碎銀合了合眼,擺手讓他離開,“去給周太醫找個帳篷住下,你辛苦些,即刻趕回去。”
王全這才放下心來,連聲說不辛苦,急匆匆地出門去安頓周太醫了。
趙知行盯著那兩塊碎銀看了許久,才輕歎著收起沉沉睡去。
不多時就聽到葉白在外頭輕喊,他猛地驚醒,搓了把臉起身出門。
轉眼已是七月。
黃韶奔波好幾月,終於將蒼梧和九泉的便宜布開了起來。
江晚看她瘦的臉都尖了,輕笑說道,“你先前總是嫌肉多,如今可好了。”
黃韶眉開眼笑地吃著糕點,點頭附和,“就是太累,每日都得跟那些布莊老板鬥來鬥去,而且水織機紡布快得很,如今紡線倒成了問題。”
說到此處她登時沒了胃口,愁眉苦臉地說道,“便宜布本就賣的便宜,從旁處運來難免入不敷出,可附近的棉麻已經收的差不多了,更何況如今廣恒河的織機還沒開,也不知開了該如何是好。”
江晚一時也沒法子,缺棉麻得大量種,並不能空口就來,而且如今產力低下,大多農家定然都是先種糧,等攢夠糧才肯種旁的,這些東西從種植開始就缺,並非她們商議便能商議出來的。
黃韶自然也知道,愁了一陣便拋下煩惱繼續吃了起來,還不忘好奇地看了眼她的肚子問道,“我記得有些大夫能分辨胎兒性別,不知江姐姐可讓人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