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江冉是含著淚離開的,很多事情仿佛漸漸明晰了,或許外公一直就是在騙他,說爸爸媽媽是愛他都是假話。
可他又自欺欺人的想或許他們有什麼苦衷,一個編織了十一年的童話,讓他相信了十一年的童話,人是很難一下子打破既定認知的。
更何況是一個從小就渴望愛的孩子,或許他的外公都沒想到,自己會走得那麼突然,突然到來不及告訴他童話是假的。
又或者曾幾何時,他想過要告訴江冉,可是善意的謊言一旦開始要去毀滅它也很難。
江冉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這個世界仿佛沒有一處是他的容身之所,他在車站蜷縮了一夜,又在第二日回到容城。
新年近在咫尺,滿街的燈籠高掛,街上熱鬧極了,人們在準備著最後的年貨,一個個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臉。
江冉走在人群中,卻遊離於熱鬧的景象之外,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看著別人幸福的樣子。
給母親一連打了幾天的電話,沒有任何消息,江冉想著要是再無處可去 ,他或許可以去孤兒院,孤兒院應該不會不要他吧?
這個想法有些可悲又荒誕,可仿佛成了江冉幼小心靈的最後歸處,他一直在街上遊蕩著,直到街上人群散去,黑夜降臨。
他撫著饑餓的肚子,買了幾個熱騰騰的白饃,人在饑餓的時候吃著簡單的東西也會覺得十分香甜。
夜晚他尋到一處廢棄的房屋,剛走進去,就發現一個一身黑色皮衣的男人蹲坐著靠著牆,透著微弱的街邊路燈,他看到那人臉上全是被打出來的傷,臉頰有些腫,下巴上還長著胡茬,察覺有人靠近,一雙眼睛滿是凶光。
江冉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想逃,這樣的人就是典型的街上的混子,在江冉眼裏是十分危險的存在。
可他剛走出門,外麵已經下起了小雨,照著勢頭,隻會越下越大,江冉要出去的腳步停了。
他盡量小心的離那個男人遠遠的靠著牆坐下,環抱著自己準備將最後一個白饃吃掉,可莫名感覺到對方銳利的眼神。
江冉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看上他手中的吃的,他對比了一下,好像對方比他還要慘,至少沒人打他。
猶豫幾許,江冉往男人身邊挪了幾步,將手中還冒著熱氣的白饃往他麵前推了推。
陸硯洲看著眼前小孩兒的動作,發出一陣嗤笑,他這是被人當成要飯的了嗎?
“小鬼,你是在施舍我嗎?”
江冉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話,嚇得整個人立馬縮了回去,結巴回道,“沒,沒有,這,這是孝敬您的。”
陸硯洲仿佛被他逗樂了,笑得傷口都疼了,“孝敬我?你當我是什麼?”
“老大?”江冉小聲道,江冉其實覺得對方更像是底層小混混,但是怕說出來被打。
“給老大就吃這麼差勁的東西?”陸硯洲聲音冷了幾分,可能是逃亡的路上太過無聊,今日遇到這麼個小鬼,突然就升起了惡劣的心思,想要逗弄一二。
江冉被他的聲音嚇得打了個冷顫,突然覺得自己好倒黴,他剛剛就不該留下,可此時外麵的雨已經大了,他現在更走不了了,隻能委屈道,“我沒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