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氣氛,令人感到窒息。

淩紫熙偷瞄了一眼夜昭的臉色,鼓起勇氣試探著問:“王爺,您若心裏對此婚事有所不滿,可及時寫下休書一封,紫熙絕無怨言。又或者……呃,先這樣湊合一段時間,日後再做打算?”

淩紫熙覺得,她要抓住這個機會,在這人難得清醒的時刻,她必須探探口風,萬一哪一天突然又昏迷了,又不知道何時才能醒。

夜昭透過淩紫熙外表的冷靜自持看到了眸子中的忐忑不安,他就像在看一隻溫柔的小白兔表演節目。

他不想拆穿,因為他覺得有趣,看著看著,他便悶聲笑了出來。

淩紫熙的眉頭瞬間皺成了兩個疙瘩。

有什麼好笑的?

傳聞九皇叔不僅性情殘暴而且脾氣十分古怪,果然是無風不起浪。

雖然夜昭的笑落在淩紫熙眼裏有嘲諷之意,但她的的話還沒說完,所以隻好硬著頭皮說下去:“隻是,我能不能留下來恐怕還要看宮裏的意思,我想,大概是不能的……”

當著明白人無需把話說的太過明白,說半句留半句才好。

畢竟,挑撥離間這種事兒做得太明顯對自身是十分有害的。

想當初她大學畢業後從普通職員做到銷冠,靠的不僅是實力,還有超高情商。

她覺得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夜昭應當會明白,宮裏麵那幫人已經把他當成必死無疑的人看待了。

不都說九皇叔小心眼嗎?

那他興許會記仇,隻要記仇,後麵的可操作空間就會比較大了。

曾經,淩紫熙也想過倘若夜昭醒了,她便努力氣他,讓他惱她嫌她最後將她休回家,可是當昨夜看見整個七皇子府裏老老小小都趕過來看望夜昭的架勢,又看見宮裏的太醫也深更半夜趕來為他診治,淩紫熙便改了主意。

她想,這樣的人就算隻有一線希望也必須發展成盟友啊!

或許……可以借助他這條路給父親洗刷冤屈,這樣的話,她不但能擁有一個更加穩定的盟友而且還能同時享受到親情,親情可是她從來不曾擁有過的奢侈品。

看著淩紫熙等待中那焦躁的小眼神兒,夜昭隻覺得好笑。

他豈會不知淩紫熙的話裏有話?

又豈會不知宮中人對他的存在有多無奈?

但他還是覺得有趣,覺得淩紫熙一本正經耍手段套他話的樣子挺有趣。

於是他繞開話題,猝不及防的問:“你可知令尊平日裏是如何稱呼我的嗎?”

淩紫熙的心忽的一沉,他怎麼突然問這個?

現在難道不是她在問而他應該答嗎?

但淩紫熙知道,在這裏跟這個老古董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她也隻能迅速的從腦海中搜索本尊記憶,希望能找到淩永寬對他的的相關評價。

還別說,原主的確聽父親談起過夜昭。

那一日,淩永寬不知何故被氣的渾身發抖,一口一個“瘋子”地罵夜昭。

這……

淩紫熙為了難,她還是裝不知道吧?

於是她一言不發,故意眨巴著一雙茫然的大眼睛看著夜昭。

“他叫我——賢弟……”

夜昭唇角一勾給出了答案。

淩紫熙看著夜昭,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說,夜昭身份尊貴,就連皇子和公主見了他都要畢恭畢敬的見禮,稱呼一聲“九皇叔”,淩永寬應該也稱呼夜昭“九皇叔”才對啊!

但她轉念一想,淩永寬身負軍功又忠君愛國,是天盛唯一被授以爵位的異姓王爺,且夜昭年紀隻有二十多歲,所以,若淩永寬真稱呼夜昭為“賢弟”,也不是不可以。

淩紫熙內心長舒一口氣,心道:淩永寬與他關係是否關係親密不重要,隻要不是仇人就好了。

畢竟,淩永寬性格耿直剛正不阿,而眼前這家夥又神叨叨的,一會兒像狐狸一會兒像餓狼,總而言之,這兩個人根本不像同一個世界裏的人。

見淩紫熙一副忽然放鬆的樣子,夜昭玩心大起,燦爛的笑了,“你這孩子,不必隨旁人喊我什麼“九皇叔”,你該喊我叔叔才對。來,喊一聲聽聽。”

淩紫熙目光流轉,清澈的眸光剛好撞進那狡黠的狐狸眼中,又一次,她在他的眼裏看見了戲謔。

他,又是故意的!

“嗬——”

淩紫熙冷哼一聲,並不打算遂了眼前這家夥的心意。

讓叫就叫?

那她跟狗腿子還有什麼區別!

見許久都沒有動靜,夜昭“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問:“你那冥頑不靈的老父親居然允許你嫁給我這個瘋子?他是被抓了,還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