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紫熙連忙遞上床頭小桌上的一方帕子。
夜昭接過,頭也沒抬,直接將帕子抵在唇邊,不一會兒,帕子就被零星的血跡染紅了。
淩紫熙有些後悔,剛才不該抬手推他的,他是病號,而且還替自己攬下了殺人的罪名……
莫名的擔心湧上心頭,淩紫熙糾結的問:“明天,你可還是好好的?”
夜昭止了咳,撩起眼皮懶懶的看著她,沉聲問:“唔,那你是希望我睜著眼還是閉著眼?”
淩紫熙覺得,這個人的脾氣秉性十分古怪,說起話來也別別扭扭,但她是個通透的人,於是對著夜昭真誠的笑了笑,說:“我希望九王爺安穩的睡,然後健康的醒。”
夜昭無所謂的笑了笑,目光轉向了別處,卻沒接任何話。
淩紫熙紅著臉往前湊了湊,鼓起勇氣說:“明天我下廚給你做魚,可好?”
夜昭目光流轉,望著淩紫熙“嗬嗬”輕笑一聲,舌尖順著薄唇隨意的舔了一圈兒,好像吃了什麼東西很享受、很值得回味,隨後懶懶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嗬欠便躺下來閉眼睡了,沒回淩紫熙半個字的話。
屋裏的炭火正旺,時不時發出“劈啪”聲。
搖曳的燭火晃的人眼冒金星,淩紫熙起身吹熄了燭火,借著炭火的微光走回床前。
她坐在床的一側,打定主意不睡了。
夜昭一咳就咳出血,想必患的的確是疑難雜症。
今天他幫忙解了圍,她覺得於公於私自己都應該守他一夜,萬一夜裏突然有個什麼狀況,她也好照顧的及時一點。
想法是很好,可她不知道,剛才喝下的湯藥裏加了一味助眠的草藥,自以為能撐到天亮的她,才剛過半個時辰身子就軟了。
在內心無限努力後,淩紫熙上眼皮一碰下眼皮,伏在床側睡著了。
淩紫熙陷入了長長的夢境。
夢裏,她看見孟真賢一手捂著眼一手指著她,讓她還他的眼睛、還他的性命。
他的身上,一個又一個血窟窿還在汩汩的往外流血。
不知是否因為受傷的緣故,他走的很慢,一步一個血腳印。
淩紫熙隻覺得頭皮發麻,想要往後退,卻一下子跌坐在了羅漢床上,退無可退。
孟真賢見狀,嘴裏發出“咯咯咯”的怪笑聲,張開雙臂就朝羅漢床撲了過來。
淩紫熙想要大叫,可不知為何,喉嚨裏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孟真賢帶血的手掌已經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猙獰的臉孔近在咫尺,一隻眼眶裏沒了眼珠子,隻剩下了一個大血窟窿。
腐敗的味道充斥著淩紫熙的鼻孔,她叫不出聲,雙手在羅漢床的被子下胡亂摸索,終於摸出了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她已經快窒息了,兩眼一閉,握緊匕首就一通亂刺。
忽然,她脖子上一鬆,一口清新的空氣衝進喉嚨。
她連忙睜開眼,大口喘氣。
再抬頭的時候,她發現孟真賢已經不見了,原本握在手裏的匕首也沒了。
環視四周,她的周圍有十扇大門,每個門楣上麵都掛著一顆骷髏頭。
還沒等她上前去瞧個仔細,十扇大門竟同時打開,裏麵飄出無數惡靈與鬼魂,紛紛伸出利爪向她索命。
來不及多想,淩紫熙轉身就跑,可雙腿就像被灌了鉛,怎麼也跑不動。
千鈞一發之際,淩紫熙麵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光,她隻覺得以及一個恍惚就暈了過去,再睜眼時,她正躺在醫院的vip病房裏。
看著潔白的床單和屋頂,淩紫熙驚訝的發現,那場車禍並沒有奪走她的生命,她隻是受了點傷暈了過去。
她還是那個接受表彰的年輕女企業家,享受著鮮花和掌聲……
又一個恍惚,淩紫熙發現她變成了小女孩,正在孤兒院裏照著鏡子。
孤兒院裏的孩子們都不跟她玩兒,因為她太愛學習了,把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看書和學習生活技能。
雖然有老師的喜歡,但她還是十分孤獨。
別的小朋友看到她每次考試都是全A,不但不會恭喜她,還在背後指指點點,說她是個怪胎!
她十分傷心,看著鏡子裏孤獨弱小的身影,她緩緩蹲下來,啜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