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七皇子府燈火通明,孟貴妃和妹妹及外甥女聚在堂廳裏說話,晚膳也是聚在一起用。

用過晚膳,孟貴妃體恤妹妹母女一路舟車勞頓,所以便讓宋嬤嬤帶著她們去了寑殿。

臨走時特意叮囑今天早歇息,如今既然來了,日後閑話家常的機會有的是。

柳舞兒跟著回京以後,立刻回了尚書府。

老父親提前得了通知,從前的閨房用具讓丫鬟收拾得一塵不染。

柳舞兒見了父親,眼淚止不住的流,再看到自己從前的閨房竟與出閣前一般無二,內心更是感動。

看來,從前的自己是太傻了。

父親隻有她一個女兒,不疼她疼誰呢?

怪隻怪自己當初一意孤行,不但害的自己吃苦,還連累了父親一把年紀惦記她,當真不孝。

如今她既然回來了,那就再也不會離開了。

梳洗後重新換了衣裳,柳舞兒說她一路上多虧七皇子照顧才得以返京,所以理應登門致謝。

柳尚書也覺得有理,他這個女兒經過這幾年的磨礪,比從前懂事多了。

於是便備了禮品和馬車,讓兩名小廝和兩名丫鬟陪著柳舞兒親自送過去。

抵達七皇子府時,孟貴妃已經用完了晚膳。

因為本就沾親帶故,且又是女眷,所以孟貴妃就在寑殿外間接待了她。

柳舞兒原本比孟貴妃低一個輩分,但她心知這血緣關係已經出了五伏,十分疏遠,所以她一見到孟貴妃,跪地叩拜,行的是百姓對皇宮娘娘的大禮。

孟貴妃一揮手,一旁伺候的心腹婢女嬌杏立刻會意,連忙攙扶起了柳舞兒,同時搬過來一把椅子讓柳舞兒坐著說話。

“柳尚書想你想得緊,剛到家理應多陪陪老父親,何苦又折返到這邊?”孟貴妃靠著羅漢床上的軟墊,手裏捧著暖手爐,連眼皮都沒抬。

不鹹不淡的語氣加上冷淡的表情,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然而,曆經滄桑的柳舞兒已不同於從前,她聽孟貴妃一開口,立刻淚水漣漣,悔恨交加的說:“貴妃娘娘,從前是舞兒不懂事,不但忤逆了父親,還讓皇家蒙羞。如今舞兒已經知道錯了,還請貴妃娘娘原諒舞兒,從今往後,舞兒再不敢任性了。”

柳舞兒一邊哭訴,一邊默默走到孟貴妃跟前蹲下,將手搭在孟貴妃的膝蓋上,仰望著孟貴妃。

孟貴妃終於撩起了眼皮,溫聲道:“自古女子在家從父,出門從夫,夫死從子,若不依著辦,總要多走些彎路。不過也不妨事,你還年輕,又有柳尚書愛護……”

柳舞兒眸光微動,她婚後所受的種種苦楚,實在不便說出來,但每每想起來心依舊是疼的。

她與孟貴妃的親戚關係並不近,如今隻是回來以後的初次見麵,更加不便多言,想了想,便隻是低頭啜泣。

當初鬧退婚,到底是傷了皇家體麵,要不是柳尚書幾番奔走,柳舞兒被下獄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時過境遷,孟貴妃看著柳舞兒哭的渾身顫抖,終是心軟了。

“唉——”孟貴妃輕歎一聲,無奈的說:“當初你與九皇叔的婚事是陛下安排的,因著陛下隻有這一個弟弟了,而且尚未婚配,當時滿朝文武裏麵,隻有柳尚書的愛女年齡樣貌最匹配,所以在跟柳尚書講明以後,柳尚書也沒反對,這才把你指給了九皇叔。如今都過去了,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