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紫熙睡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由於睡的太晚,第二天醒的也不早。

她悄咪咪爬下床,生怕吵到夜昭。

更衣時,她下意識瞥了一眼小腹,然後就愣怔著盯著。

她總覺得那裏跟原來有些不同,可具體有什麼不同,她也說不上來。

直到衛蘭輕聲提醒,她才紅著臉回過了神兒。

昨天最初聽衛蘭提起夜紹回府時,她是打算跟夜昭把這事說一說的,畢竟坦白才能從寬麼。

可是,沒說明白。

今早睡醒一覺,她也想開了。

有啥可說的!

又不是她的錯!

跟夜紹退親她是被退的一方,來衝喜也非她本意。

從頭到尾,她有拒絕的權利嗎?

“要喊王爺起來一起去用早膳麼?”衛蘭輕聲問。

“不,讓他睡吧。”

淩紫熙溫聲道:“九皇叔身體不好,盡人皆知,沒人會計較的。”

淩紫熙想的很對,缺席家宴對於夜昭來講並非什麼新鮮事兒,所有人都很習慣。

宮裏麵,到處張燈結彩,處處洋溢著過年的喜氣。

皇後看向一臉愁苦的孟貴妃,笑道:“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七皇子打你罵你了不成?”

孟貴妃長歎一聲,道:“昨日回府後沒多久,他就進宮拜見陛下去了,後又去了太子宮中,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呢……”

“他還不知道?”孟皇後皺了皺眉。

孟貴妃木訥的點了點頭。

其實,皇後心裏也很煩,隻不過她一向端莊慣了,外人看不出來罷了。

皇後明白,自己的妹妹最擔心的是母子離心,她則不同,她更擔心夜昭知道淩紫熙差點成了他侄媳婦以後鬧起來,隻怕到時難以收場。

原以為夜昭昏迷個幾日必死無疑,誰又曾想到他不但沒死反而醒過來了呢?

都怪太醫院那幫太醫不中用!

皇後曾想提前跟夜昭說一聲淩府的事,可轉念一想,他那陰鷙的性子,恐怕說了也是白說……

淩紫熙昨晚一夜都沒睡好,就怕今天家宴碰麵,若真兩廂撞見,又該如何是好?

皇宮裏,柳舞兒也來參加了今日的家宴。

她是以皇後和孟貴妃表親的身份來的。

“皇後娘娘,天幹物燥,您喝口茶潤潤喉嚨吧。俗話說‘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萬事萬物皆有定數,又何必煩惱呢?”

柳舞兒溫聲細語的說完,畢恭畢敬的雙手獻上一盞香茶。

皇後接過茶盞,望著柳舞兒溫柔賢良的模樣,眸光微動,心想著若當初柳舞兒順利嫁進了九王府,今天是不是就沒這些糟心事兒了呢?

但轉念又一想,夜昭身體羸弱,隨時可能殞命,若真讓柳舞兒嫁過去就守寡,將來跟柳尚書也難交代。

畢竟柳尚書隻有這一個女兒,而且她和孟貴妃能為後為妃,柳尚書也是出了力的。

想著想著,皇後又怪起淩永寬來,一切一切都跟他脫不了關係,該死的淩永寬!

叔叔娶了侄子的未婚妻做正妻,縱使天盛民風開化,這事說起來也終究是不好聽。

於是皇後心裏暗暗怨恨起了夜昭,怨恨他為何不死。

若他早點死了,拖了淩紫熙一路去死,這叔奪侄妻的好戲也就不會上演了。

可如今,若這事傳了出去,天盛子民難免議論,要怎麼堵住這悠悠之口?!

午膳時分,淩紫熙推著夜昭一同入了宮。

大殿中的氣氛原本十分熱絡,大家歡聲笑語,閑話家常,可夜昭和淩紫熙剛一進門,屋裏的歡快聲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