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昭簡單的一句話,無意中戳到了淩紫熙的淚點,她忍不住抽泣起來。
哭著哭著,她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夜昭剛要抬頭,酣睡的淩紫熙嚶哼了一聲,迷迷糊糊轉頭, 濕軟的唇擦過夜昭的耳朵。
夜昭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她粉粉嫩嫩的唇因為哭時輕咬,紅彤彤的。
唇上沾了淚, 瑩了一層水潤。
蹭到他耳朵上的濕潤是她唇上的淚?
夜昭指腹撚過淩紫熙的唇,沾了點她的淚,嚐了嚐。
鹹的。
舌尖舔過牙齒,鹹味兒裏又帶出點甜。
夜昭低著頭, 在不甚光明的視線裏審視著懷裏酣眠的淩紫熙。
她臉上的淚痕未幹,纖長濃密的眼睫完全被淚水染濕, 烏鴉鴉粘連在一起。
夜昭忽得想起她坐在窗前時, 眼睫放大了影子印在窗上撲閃如蝶翼的模樣來。
他指尖撥了撥她的眼睫, 將黏連的眼睫撥弄開。
一不小心將淩紫熙弄疼了,睡著了的淩紫熙嗯嚶了一聲,眉心輕輕蹙起,將臉偏到一側, 埋在夜昭的衣襟上。
夜昭的目光又落在淩紫熙耳垂上那粒小小的耳洞。
她不是很怕疼嗎?
在耳朵上刺穿個洞出來, 不疼嗎?
怎麼紮的?
直接用針戳出來的?
那這可比在後背穴位運針疼多了。
夜昭歪著頭, 用耳朵蹭了蹭肩膀。
他忽然也很想紮一個耳洞出來玩玩。
夜昭捏住淩紫熙的耳垂扯著,將耳洞扯大一點,他眯著眼睛,從小小的耳洞望過去。
嘿,真的能透過小小的耳洞望過去。
好玩,有趣。
這下真的給她扯疼了,她不安分地胡亂抬手推著,一巴掌拍在夜昭的臉上。
夜昭呲了呲牙,反手就是一巴掌。
巴掌將要落在淩紫熙的臉上時,又停在那裏沒下得去手。
瞧著淩紫熙那張吹彈可破的臉,他真怕這一巴掌直接將她的臉像豆腐一樣打成了豆腐花。
算了,跟個孩子計較什麼,還是個夢遊的孩子。
夜昭重新看向她那沒有佩戴耳鐺、耳環的耳垂,他後知後覺的發現淩紫熙全身上下隻在發間戴著一支鮮紅海棠簪,再沒別的首飾。
夜昭拆了她的海棠簪,將她挽起的長發放了下來。
她的眼淚濕了鬢角的發,夜昭修長的手指挑起她鬢角那綹兒濕發,湊過去舔過發上的淚。
她的發上不僅是眼淚的鹹甜,還有淡淡的香。
玩夠了,夜昭審視著淩紫熙輪廓美好的側臉,略沉思。
這幾年,他借助長眠式的修養讓體內的蠱蟲吞噬兩種毒,放任自己的意識時有時無,隻要不影響到他的生命安全,身邊發生了什麼,他都不太在意。
家裏要給他抬進來一個媳婦兒這事兒,長生在他耳邊說了一嘴。
彼時他半睡半醒,沒當回事,也沒在意。
娶了就娶了唄。
安生的,就留著;實在煩人了,就弄死。
多大點事兒。
一個女人不值得他從沉眠狀態裏醒過來拒絕,影響他的解毒治療。
可他沒想到是個這麼麻煩的。
他第一回醒過來是被孟真賢的“呲尿”論氣醒的。
孟真賢之後,左一個送信花狀元,右一個地痞汪二旺,如今連他侄子都不要臉不要皮地光明正大跟他要人。
嘖,不就是長了一張禍水臉,有那麼搶手嗎?
夜昭不屑地瞥著淩紫熙的臉。
有那麼好看嗎?
比他好看嗎?
嗤笑了一聲,夜昭忽地生氣了。
他直接站了起來,偎在他懷裏的淩紫熙滑落在地毯上。
屁股磕到地麵,疼得她睡眼朦朧中突然醒過來,她半睜著眼,迷茫地望著姬無鏡,不知身在何處。
鴉色雲鬢散落,趁得她膚白如雪。
哭過的臉上水潤瑩紅,半睜著的鳳目迷離如醉。
暗白色的小襖向一側滑落,露出傲橫的鎖骨,還有些許奶白的肩。
夜昭窒了一瞬,重新俯下身來,將她抱了起來,一步步往拔步床走去。
懷裏的淩紫熙迷茫呆怔地望著他。
他垂目,對上她的眼,狠戾地瞪了她一眼,聲音沙啞陰翳:“閉眼!”
淩紫熙駭得身子輕顫,懼怕讓她本能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