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頭目這時如同是站在一個風暴的中心,猶如驚濤駭浪中一葉小舟,隨時有覆舟的危機。他勉強抵過小安子的第二次重擊,血氣一再浮動。他虧就虧在一麵要應付黑衣苗暴風驟雨般得箭雨,同時間亦要抵禦小安子泰山壓頂般得攻襲。
媽的,豁出去了!他不再猶豫,當機立斷地一躍而上,全力向如惡鷹下撲的小安子迎上去,刀影風雷隱動,一道長虹,直擊小安子。
小安子雙手突然幻化出漫天爪影,刹那間刀爪互擊了七次。小安子借刀飛開。那黑衣頭目趁機提氣縱躍,便想跳出這風口浪尖處。但他身還在半空,一枝飛刀不知從什麼地方射來,疾如閃電,絲毫不帶半點風聲。寒芒一閃,飛刀從他背後穿入,由前胸帶出一蓬血雨,飛插在附近一棵樹幹上,露出的刀柄還在顫動,勁力和時間的拿捏,無懈可擊。
小安子回頭一望,李作樂卓立十丈開外的一個高地之上,竄著冷光的虎目在戰場內來回巡視,偶爾揮手一道寒光急出,場內定有一人慘叫喪命。
小安子還在張望著,突然一股殺氣攝身而來。他大驚之下,汗毛豎起,急忙回身反擊。隻見身後一名渾身打扮與剛剛的黑衣頭目如出一轍的黑衣人麵容肅穆,形如鐵鑄,將攔在身前的同門教徒一一撥開,接著大刀一提,直向小安子砍來。每一刀都是隻求傷敵,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損傷。刀勢大開大合,一往無前。
日,這架怎麼打?唐方的高徒小安子連香都不用點,便急速做出抉擇。他腳下節節退後,引導著麵前這拚命三郎向身後開闊地移去——主子,靠你了。他猜想麵前這虎B大漢定式與剛剛掛掉的頭目交情非淺,否則又怎會下此拚命之心。
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像小安子這種又橫又楞的人間極品突然間碰上個不要命的二杆子,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斜側首的唐方發現了小安子的窘境,他皺了皺眉,看著場內僅剩的二十多名困獸猶鬥的魔教徒,對李作樂吩咐道:“去看看元軍那小子怎麼樣了,能幫他就暗中搭把手,但是注意千萬別被唐小姐發現!”
李作樂點頭離去。
“年雄!”唐方又叫。
年雄上前。
他指了指場內猶自苟延殘喘的魔教徒,道:“別放走一個,否則你麻煩大了!”
年雄不解。
唐方壞笑,微微靠近年雄,臉色三分猥瑣,七分神秘:“拜月神教!”言罷,便不理會臉色風雲變幻的年雄,隨意地踢起一把後背大刀,徑直向小安子走去。
年雄肝膽欲裂,直接拉過一名族內弓箭手,也不用他施為,年雄親自拉弓上弦,將一枚響箭射向夜空。
唐方鄙夷一笑,就知道你這老小子還有後手!
火紅響箭的照耀下,小安子顯得有些左突右支。那名黑衣大漢刀勢之剛猛直追元軍,尤其麵對小安子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神威奮起,刀起刀落間,小安子苦苦支撐。
唐方見勢不對,沉喝一聲,手中後背長刀劃出一片寒芒,直逼黑衣大漢。
聽得唐方信號,小安子心神大定,猛然運起全身功力,硬是將黑衣大漢震退,然後迅速與提刀趕到的唐方移形換位,退出戰團。
唐方主仆配合默契之騷包無恥,直令黑衣大漢發指!他一刀劈下,恰好是黑衣大漢硬架小安子雷霆一擊之後,心浮氣躁,新舊氣力互相交替的一刹那。但他也不是白給的,黑社會混了那麼久,刀光劍影中早已練就一身絕技。他當即刀勢一變,不退反進,直接迎上唐方那鬼哭神嚎的一刀。
黑衣人心膽皆顫!唐方這一刀,攜猛虎下山之勢,殺氣冰寒。再加上一雙狹長冰冷的眸子狠兮兮的直盯著他,使他頓時如墜冰窖,呼氣困難。心中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哪來的後輩,端得變態!
那一刀在低空中劃著一條完美曲線斜刺劈來,被刀勢所卷起的氣流狂飆向黑衣大漢。雖是眨眼間,但他還是能看清唐方刀勢的每一次方向的變化,速度的變化。可在小安子看來,刀光,不過是一閃而已。
黑衣大漢發覺自己完全被對方的刀幕所籠罩,退路全無。隻得閉眼硬接對方雷霆一刀。
天地忽然停頓,大漢強健的大腿被唐方壓得微微蹲低,大刀架著大刀,兩人四目相對,如雷火相擊。唐方忽然詭異一笑,身形不動,一直閑著的左手忽地擎出——摧心掌!
黑衣大漢噴血倒退向後跌倒,手上還緊緊握著他那把後背大刀。
“走!”唐方將手中長刀劈入身旁樹幹,轉頭離開。
“主子,他……”
“五髒已碎,活不了了!”說完,唐方又長吸一口氣:“可惜了!”。
樹林邊,又是一聲悶哼響起。
無聊子單手持劍,以極快的速度猛退著。但是,他身前的燕南天的速度更快。
兩人眨眼間又對劈十劍,燕南天白衣染血,無聊子手捂肩膀,吐血又退。
老燕受傷了??!!
剛剛趕到戰場的唐方眼角捕捉到燕南天勝雪白衣上的血痕,刹那間,他呆住了!他從沒想過老燕也會受傷,在他心中,從來都是天老大,他老二,燕老三!受傷和死亡基本與他們絕緣!三個字形容就是非人類!可是,現在老燕受傷了?!唐方的眼珠騰地通紅,身形猛然加速,想上前助拳!在他的字典裏——就根本沒有臉皮這個概念。
突然間,一直飄忽的燕南天停住了。殺機四伏的漫天劍芒中,一直低頭的燕南天緩慢地將頭抬起,除去唐方之外,從沒有對外人波動過的眼神罕見地精芒暴漲。
呼……無聊子緊繃的心弦猛然鬆了一口氣。停止了麼?
當然沒有!
唐方超速的身形倏然停下,完全無視物理的存在。他知道——老燕急眼了。
“哼!”老燕種種地突出一個鼻音。足下輕點地麵,身體倏然出現在半空,渾然不顧身上被無聊子詭異難破的劍招劃出的道道傷痕。半空中,燕南天的身體就像一張弓,微微含胸,單手持劍,踩踏樹枝借力,仗劍直攻。
倏地,無聊子眼神驟然收縮。
半空中的燕南天身形突然模糊,化作萬千虛影,每個虛影掃出劍芒一片,芒尖直指無聊子。
一直關注著他的唐方目瞪口呆,腳下一個踉蹌:萬劍歸宗??!!坑爹呢這是?
當當當當……一陣連續的金屬交戈的脆響以無聊子為中心,如爆炸般向四周擴散。
無聊子臉色駭然,看燕南天的眼神就像是再看火星人——怎麼可能這麼快?他就像是暴風驟雨中搖曳的茅草屋,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雖然手中劍如光幕,將周身守得風雨不透,可燕南天形如鬼魅的驚人速度與力道已將他逼得油盡燈枯。
燕南天劍勢再變,漫天虛影劍芒驟然消失,虛幻的身影逐漸實化。無聊子趁間隙改用雙手握劍,冰冷的眼神直視燕南天,不敢有一絲怠慢。燕南天又是一聲低叱,倚天劍劍身黯淡無光,直線刺向無聊子。雖然倚天劍光華內斂,但無聊子眼前卻依然盡是銀色劍芒,一束束強勁的氣流隨著劍勢咄咄逼來。
唐方當場石化,這不是小爺的山寨版‘奪命十三劍’麼!老燕你也太彪了……
勁氣帶起的狂風吹得無聊子全身衣衫向後亂飛,獵獵作響。漫天劍影,倏地化作一劍,當空刺來,劍未至,一股驚人壓力當胸襲來。無聊子肝膽欲裂,氣機牽引下,他別無選擇——拚了!他忙手攝心神,經年苦修的他瞬間進入精神上的極致寂靜。漫天魔法幻象,再不能迷攝他絲毫,天地間現在隻有他和這麵前身份神秘詭異,武功驚天動地的燕南天。遠處廝殺的聲音,鮮血的飛濺,他聽而不聞,視而不見。生榮死辱,在這一刻變得無關痛癢。
無聊子和燕南天所產生的強大氣流,把其他人都迫在三丈開外,在這一刻,再沒有人可以插手到他們中間。
驚天動地的一擊,像惡龍一般刺來,燕南天淩厲的速度,落在無聊子的眼中,卻是緩慢之極,他可以看到倚天劍由慢至快地往他刺來,在空中畫出一道超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線,待劍尖推至身前十尺,才長嘯一聲,四尺青鋒,閃電擊出。
無聲無息,雙劍相交。燕南天身形再變,閃電箭連變四招。下一刻,燕南天二人背對而立,清冷的月光下,燕南天單手持劍,笑對青天。無聊子閉目低首,長劍寸寸斷碎。他厲嘯一聲,轟然倒地。
小安子習慣性地要上前補刀,燕南天一聲大喝:“住手!”
小安子疑惑地看了看唐方。
唐方歎道:“他是真正的劍客!厚葬吧。”
“哦。”小安子點頭。
老河灣旁,元軍的戰鬥已然接近尾聲,餘下五六名黑衣人雖然猶自強撐,但也掀不起太大風浪。唐方顯然高估了拜月教徒的素質。
李作樂躺在樹上嗑著瓜子看大戲,唐方大搖其頭,這點事都辦不好,太他媽不省心了!“小安子,我裝備帶了麼?”
小安子急忙翻出一個布袋遞了過去,然後與燕南天並立,用身軀將其擋住。
半響後,頭戴麵罩的唐方矮身潛了出去。。。
啊地一聲慘叫,黑衣教徒背後透出一截刀鋒,自左肋斜向上劈入的長刀,在斬到胸骨的時候被卡住了,不過這麼大的傷勢,這中刀者勢必沒有生還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