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冬至。
天氣也是一下子寒起來,窗戶上起一層薄薄的霧氣,路邊的樹葉早就掉完,來年開春還會像以前一樣茂盛。
來回的街道上人不多,少女脖子上戴著白色的格條紋圍巾,她帶著帽子,半張臉壓在圍巾裏。
隻有這樣子,施訫才能出門。
她咳嗽,氣息呼出,立馬變成白霧散去。煙消雲散,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
現在的天空也才六點左右,霧氣罩著整個城市,她將臉又壓了壓。
施訫走到一家早餐店門口。
“老板,來兩個包子。”她的照片早已在網上被許多人閱覽過,隻能通過偽裝才能出門。
少女刻意壓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那老板是位年紀大的中年人,他見是一個穿著黑色大衣包裹住的少女,看上去很消瘦似的。
男人想起自己過世的女兒,如果她還活著,應該和現在的少女一樣高。
又見施訫遞錢時,瘦削到感覺沒吃飽飯的手腕,心底的複雜。
他將蒸籠裏大一點的肉包子,裝兩個放在塑料袋裏,再遞給少女。
“謝謝。”
施訫接過,她自然是看見那男人眸中的神色,隻是她不解。
他在懷舊什麼?
少女往住的地方走著,見人幾乎沒幾個走過,將揣在兜裏的包子拿出來,小嘴張開咬一口。
好吃。
她喜歡吃肉包子,尤其是純瘦肉的。
少女搖晃著腦袋走著,卻不知盡頭有什麼在等著她。
施訫繞小路,走到破舊的小區裏。這小區幾乎住的都是沒錢的人,房子都已經掉漆並且爬滿野草。
路道的燈一下子暗一下子亮,忽閃忽閃,一直沒人修。
經過垃圾桶旁邊,幾乎都是噴湧而出的垃圾,還有蚊子蒼蠅在垃圾上方盤旋。
她走到單元樓下的時候,燈早已壞掉,烏黑一片。施訫隱隱約約聽見樓道裏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剛抬腳上一步台階,有人將她拉入懷裏,再用大手捂住她圍巾,恰好堵住她的嘴巴。
“?”
綁架?又來?
這事情還能輪到我?
下一秒,施訫感覺到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是有人咬住她的下耳垂肉。
!
“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是齊鉎。
施訫推開他,哪知少年牢牢的握緊她的腰,死活不肯鬆開。
“姐姐。”
“別上去。”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不用他多說,施訫也早就知道,此刻她家門口應該蹲了好幾個狗仔。
可她必須保持不知情的模樣。
齊鉎是通過一些東西查到少女的住處,哪知她剛來施訫家的門口樓道,就看見三四個狗仔蹲在屋外。
他知道,施訫的住處不僅被他查到,也被其他的人查到。
齊鉎不能貿然上前,隻好下樓在樓道處蹲著,他隻祈求少女早已經出門,並沒有在家裏。
好在的是,上天像是聽見他的禱告,真的在樓道門口處遇見施訫。
齊鉎隻看一眼,就知道遮得嚴實的少女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也就在她上樓的時候攔住她。
施訫在暗處蹙眉,齊鉎的到來,打亂她走劇情啊。
她想著,腦子靈光一現。
少女似委屈的抽噎,她用小手拉住齊鉎的衣角,嘴巴顫抖著,像是想把這幾天受盡的委屈全部一倒而出。
齊鉎是第一次見這麼脆弱的施訫。
那天他們初次相遇時,少女盡管被打,眼裏也還是帶著不屈服,靚麗的眸色。
“齊鉎,你能帶我走嘛?”
齊鉎腦子一空。
他想。
可他不能。
實際上。
施訫也在賭。
賭。
——齊鉎不可能帶她走。
齊鉎是公眾人物,是不可能帶走一個網絡上風評很差的女人。一旦被人發現,那麼後果根本不是他能承擔的起。
他必須保全自己,並且如果他有和施訫再次聯係,疑似互相心悅的醜聞,就會讓之前施訫故意勾引的“事實”全部被駁論。
齊鉎很有可能被踢出電競圈。
可少年的一腔熱愛,熱血都花在這個電競上,這幾乎是他的命。
所以極大可能就是。
——齊鉎會放棄她。
施訫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少年,感覺到他鬆開的手,眼皮垂下。
施訫就知道。
自己賭贏了。
齊鉎咬唇,他想想,腦子裏不斷掙紮著兩個不同的答案,最後,他隻能幹巴巴說一句。
“對不起,施訫。”
“我不能帶你走。”
這一刻,他永遠都失去可以擁抱到少女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