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知道我不討人喜歡。
嬤嬤告訴我,我出生的時候,是一場大雪紛飛的日子。
我的娘親,也是死在那一天。
她說,我娘親身份低微,就算是懷了我,也隻是一個良人。
嬤嬤說,是在我生出來的頭一天的晚上,聽見我在那個屋子裏哭泣,才發現我的存在。
那時,我的母親早已經斷氣,而我,隻是一個不受寵,並且是爬龍床才懷上的皇子。
就算是凍死,餓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去管,去在乎。
嬤嬤將我拉扯長大到一歲,我從小就沒喝過母乳,都是嬤嬤偷偷從禦膳房給我帶來玉米糊糊,細心喂養我。
她可憐我,又舍不得眼睜睜讓一個小生命流逝。所以,她像是我的親生母親一般,養我。
等我再大一點,嬤嬤有時候會給我帶點宮外的小零食吃吃。我知道,那是嬤嬤用為剩不多的錢給我買的。
我想著,等我再大一點,是不是就有能力養嬤嬤了。
有一次,我在宮內的花園附近玩,當時突然傳出一道聲音,我抬頭。
一眼就看見一對男女走來,他們的衣服看著很新,我再摸摸自己的早已經縫了好幾個補丁的衣服。
默默低下頭,我不委屈,這件衣服可是嬤嬤親手為我做的。
我聽見那女人喊那個威嚴的男人叫“陛下”,我又忽然想起,嬤嬤之前和我說的話。
她說,我是有爹的人,他就是當今的皇帝陛下。
我眼睛一亮,渴望父愛地朝男人跑去,髒手剛要觸碰到他的衣服,我卻罕見的收回。
太髒了,太髒了。
那男人見我跑來,皺眉,直接一腳把我踹到地上,我感覺五髒六腑都被震碎。
忽然,嬤嬤不知什麼時候跑出來,她在嘀咕著什麼,我聽不清,隻覺得臉頰有一股熱流劃過,昏倒過去。
再次醒來,我回到住的宮裏。
這個宮殿很爛,但好在可以遮風擋雨,我光著腳走出去,卻沒有見到嬤嬤的身影。
按照往日,嬤嬤應該笑著在門口除草,然後見我醒了,溫柔地走過來摸摸我的腦袋。
嬤嬤呢...
沒過幾個星期,嬤嬤口中,我的父親,也就是皇帝陛下。他居然讓我去書院讀書,我好開心。
因為,我時常躲在那邊的角落,看著那些與我年齡相仿,穿得華貴的人在那玩耍。
第一天讀書,我穿著破破爛爛的補丁衣服,被他們嘲笑,他們課餘時間將小石子彈到我的臉上,好痛。
不過我都咬咬牙挺過來了,我相信,他們絕對沒有惡意的!隻是,和我不熟...不熟而已吧...
這幾日,我再也沒看見嬤嬤,直到有天,那群人告訴我,我的嬤嬤死掉了。
死,是一種什麼概念。
是和母親一樣嗎?我突然感覺到害怕,不知所措和難受。
他們似乎很欣賞我這樣子的表情,沒說兩句又要開始欺負我。
這次,我沒忍。
我發瘋般的用嘴咬他們,他們說我是狗,是發瘋的狗,亂咬人。
我已經不在乎這些人。
等到我五歲的時候,我被自己的父親親手送到敵國當質子。
初來乍到的那幾年裏,施國的皇帝知道我不受寵,就讓我住最差的宮殿,吃的也是發黴的饅頭。
不過,這些日子我已經過習慣了,偶爾會有人來欺負我,我也忍過去。
那幾年,我每天都是在被那群小皇子公主們侮辱,打罵,他們甚至用狗鏈想牽住我。
我真想咬死他們。
施皇對待這一切,都是視而不見,直到我咬傷一位皇子,他對我用私刑。
那半月,是我過的最難熬的半月,每日那些人不斷用鹽水澆灌我受傷的地方,再在我半死不活時讓醫師救我。
反反複複,隻要我不死,南國也不會由此發起戰爭,施國就可以一直保持平和下去。
但,也因為這些事情,我對施國,南國的恨意已經達到了頂峰。
...
後來的幾年,我嚐試學乖,認識了我的師父,精心培養了暗衛和屬於自己的勢力。
施訫,是我這盤棋中,最大的敗筆。
我愛上了她。
我依稀記得當初,我隻是把她當做踏腳石,隻想利用她,吞噬施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