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訫伸手拎起少年的衣領，將他往後移了點，抬眸細細打量著他。
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蛋，長相也就中規中矩，可唯獨眼尾那顆淚痣為他平凡的臉蛋增添幾分姿色。
她直勾勾的看著少年，引的少年耳根通紅，他嘴唇囁嚅著，結巴道：“姐姐，我可不可以跟你走，我是從這附近村子逃出來的，我的父母想將我賣給地方老爺做…”
他剩下的話不好意思說出來，但馬車中三人都心知肚明是什麼意思。
少女垂眸思索著，要不…留下來當幹苦力的…反正她這次出門也沒帶其他隨從。
“那行，林姑娘，你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吧。”施訫恬淡自然的開口。
林渝書剛從驚嚇中回神，她愣愣點點頭，拿起準備好的藥箱，打開給少年處理胳膊上的傷口。
她一邊處理，一邊偷偷打量少女的神情，見施訫平淡的模樣，心裏有些自責。
明明同為女兒家，麵對這種事，施訫顯得波瀾不驚，反倒是她，跟個沒見過世麵的弱女子，害怕成這樣。
林渝書纏好繃帶，心裏暗暗打氣，她要向施訫學習，不能拖後腿。
“你叫什麼名字？”施訫散漫的瞥了一眼少年，好整以暇的問道。
“姐姐，我沒有名字，家裏人平時都喚我小雜種，我…要不姐姐給我取個名字吧？”
少年耷拉著眉宇，卷翹又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像隻搖搖欲墜的蝴蝶。
他說到取名字，忽然抬起頭，眸中飽含期待的注視著施訫。
施訫被他炙熱的目光盯的頭皮發麻，她沉吟片刻，徐徐啟齒：“我挺喜歡辭這個字的，以後你就叫阿辭吧。”
“阿…辭。”少年忽然睜大了雙眸，隨後快速恢複正常，想說的話在嘴中打了個轉才說出口。
“怎麼？不喜歡嗎？”施訫見他發愣，挑了挑眉輕聲問。
少年急忙擺擺手，表情認真的一字一句道：“不，喜歡的，謝謝姐姐賜名。”
林渝書扭頭看看阿辭，又看看施訫，怎麼看自己都像是電燈泡，她抱緊小小的包裹，將自己縮緊了些。
*
暮光漸沉，馬車終於到達淮河地帶，江南水鄉，小橋流水，綠柳依依。
小溪的台階旁的婦女用木板敲打著衣服，細細的汗水緩緩滴落，夕陽照亮下，像發光的寶石。
“這就是淮河城，真美啊。”林渝書靠著車窗，眸中帶著好奇的光芒。
前半輩子，林渝書從未出過京城，現下有機會出京城長長眼見，自然也就好奇了些。
不過隨著馬車的行駛，林渝書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嚴肅，街上，許多穿著破破爛爛的難民跪在地上乞討。
他們身上散發著惡臭味，傷口沒有經過第一時間處理，已經開始潰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