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下高速，足足開了兩天多。
出收費站時，張梓儀開心地對宇文駿說：“歡迎您來到三千多年從不改名的燕趙古都！”
“你多久沒回來了？”
“兩年多，快三年了。”
“會有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嗎？”
“沒有，現在滿腦子都是吃的，燒餅、拉麵、驢肉火燒我全都想吃。這一路上，真的太苦逼了。你呢？千萬不要緊張到把自己的身份給忘了。”
“不會。保證你滿意，不滿意不收尾款。首先說明，如果吃飯的時候你爸讓我喝酒，你得幫我擋掉，我不喝。”
“知道啦，你酒精過敏，不能喝對吧？你最近又不訓練，陪我爸喝點咋了嘛？”
宇文駿沒有回答她，他突然特別想念遠隔重洋的姐姐，以及他的小外甥們。
發小牛哥打來視頻通話，他看了一眼，沒接。
張梓儀問：“誰呀？你咋不接呢？”
“我那同村發小，就是之前將我微信給我生母現在的老公那個。”
“你接啊，大過年的，肯定是好事。前麵找個停車位，把車停下來吧。”
“哦。”宇文駿聽話照做。
牛哥發現他不接，果然一直打過來。
停好車後，宇文駿調整好情緒，接通，問：“什麼事呢牛哥？”
“猴哥，你還沒放假嗎？在幹嘛呢？”
“在開車。”
“今年還是不回來過年嗎？”
“不回。”
“你現在在哪呀？”
“廣東。”
“其實不是我想找你，是你媽要找你。他們今天來你們家了。她說你把她老公的微信刪掉了，找不到你，所以找到我家來了。”
“我不是跟他說了以後別再找我嗎？我不想跟他們再有交集，就這樣吧。”
說完他剛要結束通話，不料牛哥的手機被他生母一手搶奪過來，哭著說：“兒子兒子，是媽媽呀……”
張梓儀伸手過來握住他，溫柔地盯著他。他眨眨眼，沒有掛掉通話，拿起來，前置攝像頭對準自己。
他母親五十歲不到，頭發已經斑白，臉色黯淡無光，眼神空洞，歲月摧殘得不輕。
她一個勁兒哭，一把鼻涕一把淚。情之所至，上氣不接下氣，說不上話來。
隻能聽到她吞吞吐吐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之類懺悔的隻言片語。
她丈夫湊到身旁，拿過手機跟宇文駿說道：“小駿啊，我和你媽來到你們村，跟你大伯二伯談好了，他們答應在祖屋騰兩個房間出來，給你和小娟。你們有時間就回家吧。要是不喜歡住那裏，來我們家也行。”
宇文駿看向車窗外，周圍張燈結彩，車水馬龍。
張梓儀猜他應該是眼裏有淚光，暫且躲避一下。
但很快，他就看回手機，說：“我們不會回去的。以後別再找我了，大家本來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陌生人。你們更加不用為了我們，來村裏跟大伯二伯他們吵架，不值得，我和我姐也不在乎。你們回去吧，我們現在很好，你們不需要為我們做任何事情。各自互不打擾，過好自己的生活吧。”
說完結束通話，張梓儀把紙巾遞給他，接過來馬上掩麵痛哭。
她不知所措，突然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