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店門走出的時候,外麵突然刮起了大風。鄭夕窗穿著從家裏換上的自己的外套,順著街沿一路前行著。沒過多久他便又來到了那條連接桂花街和城際客運站的小路上,一眼望去,盡是飄走的霧氣和煙塵。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穿過層層霧靄,枯萎的樹木,荒廢的農田和房屋,從行走,到奔跑,就這樣一直前行許久後,夕窗突然停下了腳步。
不對勁。這條路不對勁。周圍不該是這樣的景致。該出現的路標也沒有出現。他迷茫地回首望去,隻見來時的路模糊而昏暗,如同遁入了地獄之中。他又往前方看去,那裏依然迷霧籠罩,給人以不安和恐懼。
但他並沒有猶豫太久。經驗告訴他,他必須立刻做出抉擇。他深吸一口氣,選擇繼續向前狂奔。
那條路好長,好長。他跑過了隱匿在林中的廢棄電站,跑過了熟悉的狗尾草地,跑過了淙淙作響的小溪,直至來到了天照山路口的牌坊。那標誌著他已經走完了約四分之一左右的路程。
他累得直喘氣。正常情況下應該是跑完全程之後才會有這樣的疲勞感。不過能順利來到這個路口,他已是十分慶幸。
隻是路變長了而已。應該……能順利抵達車站吧。
他稍喘勻氣後,便沿著小路朝牌坊側麵走去。
經過牌坊側麵的時候,他的耳畔回響起奇怪的聲音。
他聽不清那些聲音在說什麼。但他知道那些聲音是什麼。他捂住耳朵,眉頭緊皺,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著。
有籃球場上譏笑的聲音。
有父親責罵的聲音。
有路人冷漠的斥責聲。
有自己在被窩裏獨自哭泣的聲音。
還有……
所有所有曾讓他痛苦的聲音。
他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著。然而那些聲音絲毫沒有減弱。他狂嘯著,想用自己的聲音去蓋過它們,然而卻不小心被路上的泥坑絆倒,一個踉蹌摔倒了地上。
他的手和腳都擦破了皮,傷口處滲出了鮮血。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淚水亦滲出了眼眶。
還要……多久?
會有人來……幫他嗎?
想兒哥…..
宗瑪…..
他們還在……
等著他。
他捧著破碎的水晶球,右手漸漸緊握住它。隨後他站起身來,將水晶球高舉向天空。
拜……托了。
他閉上了雙眼,將僅剩的勇氣,和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手臂上。那些勇氣和力量如同化作了能量,充盈到了水晶球中。水晶球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光亮時而減弱,又時而增強,卻始終沒有退滅,與那些惡魔的低語對抗著。
但他知道他和它都支撐不了多久。他隻能一邊堅持前行著,一邊祈禱能盡快走完這段黑暗的前程。
他走了好久,好久。已經看不清前方的路了。隻知道,當那些聲音和霧氣遠去時,他再一次疲憊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