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時光總是匆匆而零碎的。沒有刻骨銘心的記憶,就是那麼一天一天的堆砌, 轉眼間,已是高二那年的冬天。
月想悶悶不樂地走在科技樓的樓梯上。不樂的原因是自己最近月考成績的又一次退步以及實驗課上的種種糟糕表現。一切都讓老師對自己的評價發生了改觀。他的人際關係不怎麼的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故意緩緩地走著,希望周圍的同學有看出他的神情,選擇與他並排而行來安慰他。
但他明顯是自作多情了。直到他成了隊伍裏的最後一個,也沒有人來搭理他。不說他最要好的夥伴小楊,也不說高一時那些對他青眼有加的“朋友”,就連他現在的同桌,也漠然地和他擦肩而過。他很生氣,不知道為什麼。
“你咋了,怎麼走得這麼慢,月想?”終於有人搭理了。但令他失望的是,搭理他的人是小嘉。她是班上成績墊底的幾個學生之一,還經常因為言行笨拙而遭老師冷眼。
“沒…….什麼。”月想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月想停下了腳步。但他並沒有回答。
“心情不好的話,去那邊走走吧,”她自顧自地微笑道,“那裏的陽光很充沛呢。”
“哪裏……的陽光?”
“‘天空之門‘。”
再次來到那個大風口時,月想的心不知怎的又砰砰直跳。那是裝滿回憶的地方,隻是此刻,那裏的冬陽分外明媚,給人以無限的溫暖。
但不久,月想便有了如坐針氈的感覺。因為他和小嘉不熟,而且她隻是長時間地站在欄杆旁,望著外麵的景色,看起來並不是很想交談的樣子。
那樣的狀態竟一直持續到大課間快結束的時候。直到最後,他和小嘉也隻有隻言片語的交談。等到回到課堂上,班主任又日常抽問了在課堂上打瞌睡的她,答不上問題的她又被狠狠地批評加罰站。換做之前,月想的內心決無波瀾,但上節大課間的經曆,讓他突然有些同情她。
“等會兒一組不,月想?”
又是一個課間。坐他左邊的小然似乎終於找到了機會,向月想問道。
“啊?……你去問問他們吧。”
月想倉促地答道。那是下節課的課題分組,一組5到6個人,月想已經提前加入了前桌小團體的組中。
“不是還有那麼多隻有4、5個人的組嗎?”月想那一組的組長對小然說道,“你去找他們呀!”
“……”小然隻是尷尬地笑著。
“他離這裏最近,去其他組好像不方便……”
“那你也跟著他去其他組啊!”
月想的調解直接被這樣回絕道。
小然依然尷尬地笑著。笑著,又不說什麼。月想的心,也瞬間沉入了穀底。
小然一直都是這樣的。一直不受同學待見,並且被冠以了“大哥”的謔稱。而被稱作“大哥”的原因,月想想了想,除了他那低沉宏亮的嗓音外,可能還有他誇張霸道的走路姿勢,以及不善於和別人交際的冷漠態度……
但這些並不重要。因為無論怎樣,他並沒有影響到別人。身為同桌的月想,覺得他不應該遭到那樣的對待。所以每當他遇到諸如此類的情況時,月想總會忍不住站出來幫他調解。久而久之,月想成了班上和他話最多的人。這樣想來,因為自己狹窄的交際圈和互為同桌的身份,小然也是月想現在在班上交談得最多的人。
他教他打羽毛球。大課間他們總是走在一起。他知道他喜歡動漫和遊戲,便也開始和他交談相關的話題。
月想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麼。周圍的眼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他也自認為對小然沒有朋友那樣的情分。但他依然選擇了和他相處。
因為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決定的。就像現在班上的改變一樣。在高一時其樂融融的班級,為何現在人人之間築起了這麼多的高牆,為什麼連基本的尊重他人、相互理解都難以做到。為什麼班主任的教條越來越嚴厲,為什麼課堂上的歡笑和課後的文娛活動再也沒出現在他的視野。
像一個巨大的熔爐一樣。月想再也感覺不到高中生活的光彩。如同陷入了中世紀的漫漫黑夜。他隻期望著一切結束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