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茅船繼續溯流而上行駛著,而周圍的風雨又漸漸恢複了平靜。河岸的田野逐漸被仿古建築替代,接著又是雒城二橋,大橋,高架橋……兩人正朝著城的西郊前行。
林宗雀拍去了破舊吉他上的灰塵,然後朝左前方望去。她眼眶的濕潤早已幹涸,眼神又恢複了以往的堅定。
“月想,”她鄭重地說道,“等會兒需要你的幫忙了。”
“啊?什麼…..意思?”月想站起了身來。
宗雀指向了左前方的河岸。在離那裏稍遠的內陸,隱約可見樹叢包圍著一個高聳的尖頂。
“我們等會兒要到那裏去。”
“那不是……青銅遺址主展館的館頂嗎?”
“是的。就是那座回旋樓的樓頂。”宗雀握緊了吉他的琴柄,“簡單來說,要想離開這個雒城的夜晚,就必須打敗那裏的敵人。”
“那裏的……敵人?”
“是的。”宗雀將紫色的光芒灌注進了琴箱中,“那裏佇立著一個古老的銅像。或者說,怨靈。”
宗雀嚴肅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緊張。她引導著芭茅船靠近了河岸。那之後,他們又踏上了陸地,麵前則是一片幽深的樹林。
“我記得青銅遺址區旁邊沒這麼……蕭條吧。”月想疑惑道。
“這個夜裏,很多環境都發生了變化。”她先一步走了進去,“沒事,順著綠道走,不久就可以到達遺址區了。”
“等等!小林姐,那個…….怨靈,”月想朝尖頂的方向望去,“強嗎?”
“……很強。”宗雀暫止了腳步,回頭望向月想,“不過沒關係,”她朝他點了點頭,“我們好好配合。一定…..一定可以的。”她鼓氣道,然後轉過頭去,繼續沿著綠道向前走去。
“那我…..能做到什麼呢?”月想在後麵緊跟著,問道。
“等我喚醒它後,配合我進攻。”宗雀望了望手中的吉他,“我們的武器可能又會損壞。我們自己也會有受傷的危險。但是我們必須打敗他。”
“為…….為什麼?”
“瞧見那個發光的尖頂了嗎,月想,”宗雀回答道,“那就是離開這個世界的鑰匙。而那個雕像正是那把鑰匙的守護神。隻有打敗他,我們才能拿到‘鑰匙’,離開這裏。”
她是……
她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
前行的路上。月想不止一次地想著。但每當看見宗雀那認真的神情,以及一路走來的一切,他又不忍心去多問什麼。
他們緩緩行走在靜謐而昏暗的綠道上。那條綠道隱匿在茂密的樹林中。那是頭一次,月想在自己的家鄉感覺到了不適的陌生感。仿佛通往吸血鬼城堡的小路。前方盡是被未知籠罩著。
“小林姐,”月想一邊走著,一邊問道,“你在這裏……呆了有多久了?”
“……半年了,”她看著前方,神色複雜道,“應該有吧。”
“你是因為什麼……來到這裏的?”月想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為什麼..….來到這裏啊,”宗雀放緩了腳步,抬頭望向了樹縫中的天空,“那可是個很長的故事呢。”
她又低下頭來,看向了月想。“我會告訴你的,月想。”她微笑道,“等我們拿到了‘鑰匙’之後。可以嗎?”
“可以的。”月想略有些羞澀地點頭道。
蔭蔽漸漸稀疏了。月想能感覺到雨絲又漸漸從臉龐劃過。等到雨又織成幕時,他們終於來到了青銅遺址的大門外。入口的大門敞開著,裏麵寬敞的主幹道盡被回旋樓頂散來的綠光照亮著。
沿著主幹道一路走去,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了回旋樓下。那是青銅遺址的主展館,也是裝滿了月想回憶的地方。不僅僅是他自己年少時的回憶。那回旋樓的中段牆壁上,仿佛還殘留著一個少年的身影。
“要上去了,月想。”宗雀望向塔尖的位置,“是時候做個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