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那首歌。
好像是在那裏聽到的。
那是一個鞋店的裏屋。裏屋並不大。除沙發外,還有台小電視機,一張淡黃色的茶幾,茶幾上擺著幾摞圈圈牌。再遠點是一段推拉門,門外麵是一條小巷......
我沒有再細看周圍的一切,便在沙發上慢慢入睡了。伴隨我走入夢鄉的,是照進屋內的暖陽,推拉門外風鈴鐺鐺的鳴奏聲,還有輕微的歌聲......
歌聲?我漸漸睜開了雙眼。
“未知的黑夜,由我來探尋。”
不像是收音機或是電視機播放的歌聲。雖然輕微,但清晰而圓潤,應該是有人在唱歌。
“或許在這夜裏,有人與我隨行。”
那人應該不遠。聽聲音......像是童聲,又像是年輕女子的聲音。我從沙發上慢慢起身。
“輕哼著歌曲,悠遠的聲音。”
歌聲帶著幻夢般的迷離感和神秘感。有些不自信。但是聲音幹淨得令人心顫。似乎是帶著,悄愴而迷惘的情緒。我推開了推拉門。
“飄向多遠的地方,多麼寂寞的夜裏。”
外麵並沒有人。我朝左邊望去。隻見在小巷左側的盡頭,有一個身形瘦弱的男孩,神情自然,正陶醉在自己的歌聲當中。
“聽鄭爺爺講,他有個孩子要讀五年級了,想必就是他了吧。”我想道,然後猶豫著要不要跟他講講話時,那邊卻主動開口了。
“那個......請問,”我聽見男孩大聲對我問道,“你是爸爸說的客人嗎?”
“......嗯”,我不知該如何開口,“是......是的。”
“你是在裏屋休息嗎?”
“是......是的。”
“對......對不起,”我隔老遠似乎就看到男孩臉紅了,“不知道你在裏屋休息。我唱那麼大聲,吵吵到你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沒事的,”我似乎也感覺到自己臉紅了,“一點都不吵吵。你唱的很好聽。”
“真的嗎?”男孩朝我投來友善的眼神。
“真的。簡直是天籟。”
“感......感謝。”男孩有些激動。
“你是不是叫‘窗兒’喃?”這下輪到我問道。
“嗯。我姓鄭,名夕窗。夕陽的夕,窗戶的窗。”
“不用,不用那麼詳細,”我笑道,“我就叫你‘窗兒’就行吧。”
“可以,可以。”
一陣短暫的沉默。男孩喜悅的情緒似乎漸漸在被對生人的恐懼蠶食。
“你是不是喜歡收集圈圈牌啊?”這時,我突然問道,“我在裏屋裏看到有好多圈圈牌。應該是你的吧。”
“是......是我的。”
“那巧了,剛好我也喜歡玩圈圈牌,”我試著邀請道,“要一起來玩一局嗎?”
回憶。
如此綿長。
轉眼間,便是星絕明的夜裏。
想起一切的我,趕緊回到了二號車廂的隊伍中。湊近了身後那個意識尚還迷糊的男孩的耳朵,用英語說道:
“快—-醒—-醒—-”
“啊?”他還是無動於衷的樣子。
“該清醒了,小川!”
我直截了當地吼道。
“什…….麼?”他遲疑地看著我,“你說什麼?我叫什麼名字?“
“你叫小川,是要跟我一起找離開惑園的路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