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地與前沿家園交界。天心醫院外幾百米處。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磅礴的霧氣中。綠黃色的閃光在半空穿梭著,然而光芒越來越暗淡。
“呼、呼、”
“砰、砰、”
喘息聲。心跳聲。劇烈到快讓月想休克。堅挺的求生欲讓他透支著身體,然而顯然他就快支撐不下去了。
圍繞在他身旁的,夕窗的“黃色圍界”,顯然也做不到完全防禦。隻見不久後,霧氣還是慢慢滲入了光圈中,接著朝月想鼻孔鑽去。
本就在喘息的月想。這下嗆了一大口進肺,不由得渾身一顫、劇烈咳嗽——
“咳、咳”
“啊!——”
緊抓住他、隨他移動的兩人。驚得大叫一聲。
“穩住啊、想兒哥!咳、咳”窗兒任汗水洗麵。咳嗽道,“不然這樣下去,我們……”
“穩住?怎麼可能穩得住?!”月想憤然又難受道,“霧,霧!都進來了!”
“別急,想兒哥,咳、咳,”窗兒緊抓著月想的左胳膊。“我再,我再想想辦法——”
“停下,哥!”
這時。突然。摟著月想右腰的阿姆大喊道,“快停下!”
“怎麼了?!”
“我媽!我媽她,”阿姆已然急得哭了起來,“我媽她掉下去了!”
“啊?!”
月想顧不得難受。趕緊看向下方。
隻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墜入了霧海。然後。在不遠的位置。霧氣竟瞬間彙聚、化作了巨口,將人影徹底吞噬。
三人愣在了原地。
然而這時。侵入圍界的霧氣越來越多,眼看著窗兒的防禦就要徹底“決堤”——
月想。滲著淚光的眼角,最終化為麻木與堅定。
他強摟住了已快無力抓住他的二人。
“快走。”
不顧他們的神情。也不顧他們心中的任何情緒。
“快走!”
蕁窗被擲了出去。
綠色的光影閃爍著。
他深憋一口氣,開啟了最後的無限神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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蕁窗被投擲的距離越來越短。
那是不知又過了多久後。
力竭的月想。再也難以抗拒生理的疲憊。
他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著。摟著的二人也順勢跌倒在一旁。
窗兒趴在地上,右手上舉。一邊劇烈咳嗽著,一邊苦苦撐著最後的防禦。
阿姆則目光呆滯,像丟了魂一樣望向白霧深處。
沒有人再說一句話。
就這樣默默看著。霧氣滲入圍界,比任何一次都要迅猛地朝他們襲來。
那沉悶的簌簌聲。
就像死神腳步踏來的無盡終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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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地與前沿家園交界。天心醫院外一公裏處。
白霧依然籠罩著一切。此時的它儼然更加森嚴,一切的聲音,無論是祝福還是幽怨,都被深深埋入了那片白色的海洋裏。
埋入那片令人心顫的死寂中。
廣袤的土地上。
隻有無主之地的荒蕪。
在這神隱之日。
“他會死在這裏。”
月想的眼睛微睜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仿若都貼在地上。腦海裏,隻有彌留之際的安心。
“他會死在這裏。你也會。”
耳畔久久回響著。這樣的言語。
“果然,一切還是這樣。”
沒有嗟歎。仍霧氣侵入自己的身體,後者慢慢變得透明。
“在這樣的世界裏。一個人的選擇,又有什麼用處呢?”
他看向窗兒。徹底昏厥的他終於停止了咳嗽。透明的頭發,悲憤,不甘,卻又終於合上的雙眼,有一種唐吉坷德式的淒美。
“有什麼用?”
他聽著,然後心知肚明地,自言自語道,
“至少......”
用最後一絲力氣。將手慢慢伸向他,
“你死的時候。不是孤身一人了。”
他微微一笑。在中指碰到他冰冷麵頰的時刻,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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