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 / 3)

恒商沒說什麼,卻是司徒大人很和氣地道:“正要吃家常小菜才算過年。我沒什麼忌口,顧知縣隨便準備罷。”

顧況應了正要出門,恒商忽然道:“你隻忙著替我們整治晚上的飯,不去看看程適的傷勢?”

顧況張口道:“剛進衙門時才問過,說吃了飯又喝過藥才睡了,湯藥裏加了安神的藥材,估計晚上醒不了。養到明天才有精神。”

恒商哦了一聲又不再說話,顧況也找不出什麼來說,出門去了。

這一下午加晚上,十分無趣。

程適天黑後醒過一回,顧況正在和恒商司徒暮歸吃晚飯,等飯吃完,程適已經要了東西吃飽,又灌了藥進肚,立刻又睡了。顧況親自替他擦傷口換新傷藥,他也沒醒。

第二天大早,恒商和司徒暮歸去呂先大營,預備同去竇家拜會。這天是年初三,顧況大清早便去到城裏一些百姓人家拜年,又有鄉紳來衙門給知縣大人拜年,來往應付了一上午。

中午程適還在睡,顧況一個人吃飯,覺得有些冷清。吃完回房睡了一覺,起來後到程適房裏再看了看,百無聊賴又去看卷宗,到了黃昏,程適醒了。

程適的鞭傷全在背上,本來就不防礙行走起坐,被安神藥催著睡了兩天,傷處的疼痛也能忍得住了,精神分外足。滿屋子轉了一圈,又滿縣衙轉了一圈,吃了頓豐盛的晚飯,罵了罵小麵瓜,又稱讚自己英雄。顧況兌個耳朵,隻管聽著,偶爾潑點涼水。

程適酒足飯飽,心滿意足剔牙,今晚上沒恒商在眼前礙手礙腳,越發完滿。程適預備再回顧一下自己的英雄事,顧況道:“程賢弟,你鞭傷正重,還是回房裏換一換藥好。”

程適於是竄回房去,看顧況關上房門去拿藥瓶,坐在床沿上翹起二郎腿,道:“這點小傷,過他兩天就好,沒什麼。”

顧況就癟嘴,忍不住要去風涼他,程適忽然一砸大腿,“是了,怎麼忘了還有好東西!”在懷中摸來摸去,又竄起身滿床亂翻,“怪了,那個瓶兒呢?明明在懷兜裏揣著,我挨打的時候脫衣裳,還特意留神別掉了。”

顧況詫異:“什麼瓶兒,你的衣裳不是那天抬來就幫你換了麼,還在牆角擱著。”走到一個櫃角處拎出團布,卻是程適的破棉袍,抖一抖掏一掏,果然摸到一件涼且硬的物事,拿出來一看,卻是個十分精致的玉石瓶子。

程適大喜,“就是它!差點給忘了,藍戀花送給我的好東西。早喝了我也不受這兩天的罪。”

顧況聽見一個喝字就拔開瓶塞,放在鼻子前一嗅,一股沁人的桂花酒香直入心脾,忍不住讚道:“好酒。”

程適看他嗅,皺了眉毛,“你鼻子不好,什麼好酒,分明是內用的傷藥。拿來我喝。”

顧況在鼻子前嗅著,分明是極上等的桂花酒味。他從出娘胎,還沒聞見過如此好的酒,聽著程適的說辭不禁冷笑:“還沒聽說有用酒做內用的傷藥的。你傷的不輕,正要忌酒。這個喝不得。”

程適抽了抽嘴角道:“我喝不得難道你喝得?”心道顧小幺做官真做糊塗了,一瓶內用的傷藥,認定了是酒,沒見識。

顧況拿著瓶子在眼前看了看,程適的表情看在他眼裏,卻是十分舍不得讓他碰這瓶好酒,於是道:“你兩回被呂將軍打好歹都是我照應你,拿這瓶酒做謝禮還我也就罷了。”

程適斜眼看他,歎了口氣,“好啊,你當它是酒,要喝,我不讓你喝卻是小家子氣。你願意就喝一口兒。”

顧況毫不客氣,將瓶口湊到嘴爆仰頭灌了一大口。程適斜著眼,坐在晃腿,拿傷藥當酒喝,看能不能把你個沒毛病的喝出毛病來。

顧況抽了一口,將瓶子塞上塞子,放到桌上,“我還給你留了一半,別給你留下話柄,說我趁火打劫,連個底都不給你剩。”

程適此時卻不忙著喝藥了,晃腿等著看顧況什麼反應。

顧況喝了那一口桂花酒進肚,隻覺得入口酒味不甚重,滿口都署花香,沿著喉嚨直入腹中,桂花香氣從唇齒和鼻息間滲出來,卻越來越濃。

兩句話說完後,腹中的那口酒卻變成了一團火,向他的四肢百湧去,程適此時已看出他雙眼神色異樣,臉上泛起潮紅,開始不對勁。

顧況想向前賺天地卻有些搖晃,身上的氣像一瞬間被那團火燒幹了,伸手去扶桌子,程適看他站立不穩左搖右晃,洋洋得意地奚落道:“怎麼樣,知道喝錯藥的味兒了罷。”

顧況張了張嘴,卻回不出話來,心中忽然像被一點點掏空,越來越空蕩,越來越難受,丹田下腹卻有股遊蛇般竄動,蠢蠢欲出,又找不到出路。其他的地方卻越來越空。

程適得意洋洋地遛到顧況身爆“顧賢弟啊,我看你難受得很,要不要為兄扶你一把兒。”伸手搭上顧況的肩,顧況卻了一聲,抓著他的衣裳,身子全靠了上來。

程適也覺得顧況不對勁得有些不對勁了,喝錯了個傷藥,不至於搞成這個模樣罷。伸胳膊將顧況扶正些,顧況皺眉閉著雙眼,臉潮紅得有點嚇人,程適用胳膊穩著他,“喂,真覺著不好我去喊大夫罷。”

顧況再了一聲,抓著程適,卻將整個人都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