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一些特殊的人類,獲得神明的垂首注視,還會擁有一個可以幫助他們驅使元素力的物品——神之眼。
真是神奇。
稻妻是雷電的國度,由雷電將軍巴爾澤布執掌權柄,她居於稻妻城天守閣,已經很多年閉門不出。
……閉門不出?
上一世的教會映入腦海,於是她問了那位善良的傾奇者:“你說,雷電將軍有沒有可能死了呢?”
傾奇者聞言怔住了。
他認真地想了想:“我覺得可能性不大的,雖然沒聽說雷電將軍出天守閣,但是所有的稻妻事務,都會由專人送進去,交給將軍大人處理。”
得虧是他,要是換做別人,被這麼問絕對不會給出她想要的,而是一臉大驚失色地斥責她的不敬。
新世界很神奇,而千夏就如同嬰兒一般接受這新世界的一切。
對於元素力這種力量,她自然感到了驚奇,卻又很快消散了這種好奇。
因為傾奇者說:“得到時神明注視的人,一個國家隻有那麼幾個,我們這個打鐵村子實在太小,也太偏了,是不太可能見到的。”
好吧 。
她遺憾地想:那些擁有神之眼的人類,會不會被視作異類呢?
就像她一樣。
*
千夏是一隻被族群排斥的吸血鬼。
血族繁盛,但是等級森嚴。
她的母親是血族的低等種,連太陽都不能曬,每天隻能選擇在晚上出門。
母親不像那些高貴的親王,每天都能像正常人那樣頭頂烈日卻沒有絲毫痛苦,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
但偏偏是這樣的母親。
這樣的母親,在路邊狩獵路過的人類,在那個陰沉沉的黑夜裏,死一樣的寂靜籠罩了整個世界的時候……
卻選擇把血液喂給千夏這個快要病死,於是被人扔在荒郊的小女孩。
然後不久,母親遇見了血獵,死了。
那血獵拽著母親的頭發,一手提著槍,不耐地“嘖”了一聲:“低等種?真是虧大了。”
而千夏躲在虛掩的門後,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連一聲都沒敢發出。
從此以後,她就是一個人了。
因為是被低等種轉化的吸血鬼,千夏在血族中的地位很是尷尬。
低等種的血液不純淨,所以沒辦法讓她變成徹底的血族,於是高等種們嘲笑:“低等種?仔細看看……好像連低等種都不如。”
他們扭曲醜陋的蒼白麵容如死人一般,在陰暗的古堡裏發出怪異的笑聲,言辭激烈地攻擊著千夏,以嘲笑為樂趣。
“來啊,小雜種,來舔幹淨我鞋上的灰塵。”高等種的血族高高在上,仿佛恩賜一般抬起了腳,卻又很快嫌惡地縮了回去。
“算了,仔細一想,被這小雜種舔過的鞋子我穿出去都是丟人。”
千夏被一腳踢倒在地上,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群高等種。
那一張張如紙一般蒼白的臉,發出陣陣嘶啞尖銳的嘲笑聲,在她緩慢模糊的視線裏,逐漸變成了一張張扭曲的笑臉,冰涼的鬼麵。
千夏說:“是嗎?”
她笑起來:“那如果高等種全部死了,我就是高等種。”
在觥籌交錯的血族晚宴,那座陰森幽暗的古堡裏,她放了一把滔天的大火。
火光衝天,明明是滾燙的亮度,對於他們這些生活在陰暗影子裏的家夥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觸之即死的酷刑。
好熱。
火光裏的高等種們淒厲的嚎叫響徹在耳邊,宴席上的血液被打翻,流了一地的紅色,就像盛開在火光裏的玫瑰一樣,散發著陣陣香氣,勾動著血族敏銳的嗅覺。
很誘人。
千夏喉頭微動,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場火,從燃起到燃盡,最後消失得一點也不剩下。
至此。
她成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存在。
血族和人類世界都在排斥她的靠近,她獨行於世間,脆弱的身體素質即便是經過低等種血族的血液強化,也實在是差了太多。
她活不下去的。
那雙紅色的眼睛,就是足以被血獵追殺的鐵證。
火燒了一天一夜,再回過神時,外麵天光大量。
被轉化成血族之後,她有多久沒有沐浴過陽光了呢?
兩年?五年?
不記得了。
她突然覺得,挑一個日子的話,就今天吧。
於是千夏平靜地走在陽光下,新奇地感受著身體被灼燒的痛苦,然後心如止水地接受了化成灰燼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