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弟子口口聲聲說著“永遠”,你知道這隻是他想要保住性命、或者是愉悅你的托詞。
你好像從沒對他說過,你的精神觸角可以感知到世界上最為微小的情緒,你知道讚迪克癡迷你的知識,又巴不得親自手刃了你。
愛與恨兩種情緒在他的胸腔中交織,你冷眼旁觀,隻想知道他能否利用你提供的這雙便利的機械眼珠來做出一些勉強可以被你稱得上“有幾分樂子”的成果。
但很可惜。
讚迪克讓你大失所望。
你與他相處了的時間到現在已經五年,這段時間對你來說不過一瞬,但顯而易見,讚迪克已經開始為你的無動於衷感到焦躁了。
他在這五年所做的研究在你看來甚至沒有被稱得上“研究”的價值,你實在不明白,如此簡單的東西為什麼還要反反複複地實驗許多遍才能得出結論,於是你又恍然——對,讚迪克畢竟不是個星海人。
以這個世界的學術水平來看,他無疑是個天才,但是你既然把他收為弟子,就不可能僅僅憑借一個世界的知識水平要求他。
你想要自己的弟子至少成為一個星海中可以排得上名號的人物,你也不奢求他成為記錄在曆史中的科學家,但是至少——至少也要讓你有承認他是你的弟子的勇氣吧?
你以為五年的時間,他至少可以研究出什麼到達星海的方式。
可後來你才意識到,對於他來說,這已經是天花板級別的研究了。
你有些費解。
讚迪克看出了你的費解,他丟掉自己苦心研究的成果,終於忍不住問:“老師,您究竟希望我做到什麼樣子呢?”
“什麼樣的成果才能讓您側目,讓您承認我有這個能力呢?”他強忍著怒氣,自己狂熱追求的課題被你輕蔑忽視的感覺簡直就像烈火灼心,他的眼中瘋狂更甚,而你已經厭倦了關注一塊朽木的成長。
你思考了片刻。
“我認識一個家夥,他原本來自偏遠的第五星係。”你從自己的折疊空間中拿出全息投影儀,在讚迪克的麵前展現那個家夥的功績,“你看,三十五個宇宙紀之前,他隻是一個可憐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死於星球本土野獸之口的脆弱種族。”
“他的種族在精神力方麵的操控很不錯,但是肉體太孱弱了,生命維度也短暫,按理來說,他是不該活過十個宇宙紀的。”你回想了一下,你的大腦很少記住無關的人,但是這件事給你的印象的確讓人記憶猶新。
“但是,他為自己量身製作出了一種強行延長生命維度的藥劑,裏麵融合了好幾種長生種族的基因……”
頓了頓,你終於說到了自己感覺好笑的點,“所以說弱小的種族大多濫情……哈,真有意思,他同時勾搭了好幾個強大的種族,然後設法獲得了他們的基因,最後拍拍手轉身就走了!”
“老師,一個宇宙紀……到底是多久?”讚迪克問。
你說:“一個宇宙紀,用提瓦特的時間計算方法進行換算,大概等同於九十八年。”
讚迪克突然沉默,所以就算那個人沒有研製出延長生命維度的辦法,隻能活十個宇宙紀,那也是九百八十年。
“那您呢?”他還算謙卑地問,“您又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