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露荷又看了看尹守哲，沒有再說什麼。
尹守哲微笑著朝周露荷點了點頭，“夫人，等睡醒了就來陪為夫啊！”。
周露荷扯了下嘴角，垂下眼簾，轉身出了書房。
距離還在——這是周露荷藏在心底裏沒有說出口的一句話。這個距離是她永遠邁不過去的。
夫妻之間有了距離，夫妻還是夫妻嗎？或許真的是她太天真了。
周露荷一路無言地緩步朝前走著，抬頭看了看方向，想了想，轉身先去了女兒尹柔的院子。
“小姐，您要聽話，林嬤嬤說的話都是為您好，您總是這麼任性怎麼能行呢？
小姐您一直這麼任性下去，什麼東西都學不好，將來又怎麼能做一個德才兼備的千金淑女呢？
奴婢求求小姐了，小姐就乖一些，聽奴婢一句勸，再認真地學一學，練一練，好嗎？”聽聲音，說話的應該是尹柔的貼身侍女玉珮。
“臭奴婢，本小姐不高興學就不學。
哼！你以為現在是我爹和我娘在這裏嗎？你以為你是我娘嗎？你以為我會像聽他們的話一樣的聽你的話嗎？你還敢不敢說要去告訴我爹娘？
哼！還有你，也是個臭奴婢。不要以為你做什麼教養嬤嬤就真的可以教養本小姐，本小姐才不要你來教養呢！”
周露荷站在屋門外，聽著屋中自己女兒跋扈囂張的話語，本來就已經寒涼的心，此時算是從頭寒到了腳底，原本以為已經慢慢變得乖巧的女兒原來還是如此冥頑不靈，毫無悔改。
從前她隻想著女孩兒在娘家隻有這短短的十幾年，任性一些，跋扈一些，不是大毛病。將來的一輩子，女人的命運都是在被限製、被束縛中的，在娘家時，就讓她開心一些，舒暢一些，沒什麼大不了。
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在自己和夫君麵前裝得很乖巧，背地裏卻還是本性難移、性情不改。
難怪，在自己麵前很是乖巧，背後卻會給爹娘闖下大禍。這樣的性格……唉！
現在周露荷甚至忽然覺得，幸好她是在禁足。
這才是五歲多的孩子，如果她八歲、十歲、十幾歲……
像現在她一天天地長大了，再讓她在外麵自由地走動，還不知又要闖下什麼塌天大禍呢！
周露荷忽然覺得頭嗡嗡地有些暈眩，身子微微晃了晃，她閉了閉眼，極力忍住這種暈眩感。
跟在身旁的流螢和彩蝶發覺了，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周露荷，“夫人，夫人，您怎麼了？”
周露荷閉著眼搖了搖頭，沒有出聲。
外麵流螢和彩蝶連聲地喊夫人，早驚動了屋中人。
房門開了，兩個教養嬤嬤快步從屋子裏出來，而坐在正前方上手位子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手裏握著一根雞毛撣子的正是尹柔。
在尹柔的麵前，一個丫鬟、一個教養嬤嬤正在地上跪著。
門開了，尹柔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周露荷。
乍一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娘親，尹柔驚了一跳，連忙從椅子上滑下來，跳到地上站著，眼珠上下左右地亂轉一通，然後癟癟嘴就開始哭了起來，“娘親，她們欺負女兒，她們……她們用雞毛撣子打女兒，女兒才把雞毛撣子搶過來的。”
周露荷剛剛在屋門外已經聽到了女兒那跋扈囂張的叫喊聲，到底是誰欺負誰，誰打了誰？
周露荷沒有進屋去，隻是麵對著屋裏的女兒，就這麼站著看著，心中像是壓了一座千年的冰山。
“是嗎？她們打柔兒了，柔兒過來讓娘看看，她們用雞毛撣子打在柔兒身上，柔兒現在一定是遍體鱗傷吧？”周露荷語氣平淡得讓人一時聽不出情緒，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還好，沒風。
“嗯，那……那……那倒沒有，剛剛是女兒躲開了。”尹柔狡辯著。
“是嗎？教養嬤嬤就是教養你的，她就是責罰你，也是對你的教養，你怎麼可以躲開呢？”周露荷說著，語氣依舊平淡。
“可是……可是……挨打會痛的。”尹柔偷眼看著周露荷，小聲說著。
“是嗎？她們打了你，你很痛，是嗎？”周露荷問。
“是……是的。”尹柔心虛地點點頭。
“那你過來，讓娘親看看她們打在你哪裏了？看看你傷得有多重？要不要請大夫看看。”周露荷看著女兒，心中越來越失望。
“嗯……娘親還是不要看了，女兒沒事的。”尹柔連忙搖頭
“柔兒這麼懂事嗎？怕娘親看了心疼是嗎？沒關係，娘親隻要在你身上看到一條傷痕，娘親就責打她們一百鞭子。
你把傷處給娘親看看。”本就因為尹守哲受傷著急上火了幾天，昨日尹守哲那個樣子被抬回來，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又是一夜沒睡，再看到這樣的女兒，周露荷感覺著自己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