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林樾把蹲在小區門口的“許團子”領到了美食街某家關東煮的店裏。
“吃點熱的。”他把關東煮推到她麵前，在看到她臉上的紅印時收回了想問出口的話。
剛剛環境比較昏暗，再加上怕她冷著，就走得比較快，沒有注意。直到現在坐在燈火通明的店裏，才看到女孩臉上的紅痕。
於是話頭拐了個彎兒：“臉怎麼了？”
她下意識轉過了頭，躲開他的視線，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沒事。”
他湊近仔細看了看，痕跡的顏色確實很淡，看得出來打人時是收了力道的。
他歎了口氣，重新坐好，默默塞了一口魚丸。選擇尊重她的意願，等著她開口。
許鶯歌喝了一口湯，感覺溫度重新回到身上，才斟酌著講了剛才發生的事。
“我好像把話說得太過了。”她還是後悔，悶悶不樂地撇著嘴，手拿著簽子無意識地玩著碗裏的丸子，戳一戳，撥一撥。
“嗯。”
嗯。嗯？
許鶯歌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按照一般情況來說，他不應該安慰自己才對嗎？
或者按照更小說一點的走向，他不應該說“這都不是你的錯，和你沒關係。”嗎？
“抱歉。”
他又說抱歉幹什麼？他有什麼好抱歉的？
許鶯歌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聽到他繼續說：“或許沒有我，你可能會找到更適合的時機說這件事。你媽也不會覺得是我‘唆使’了你，就不會打你，你也不用大晚上跑出來。”
他是真的覺得內疚。
是自己過於理想化了，忘記了她家的教育方式與自己的簡直是千差萬別。
“不是這樣的。”許鶯歌沒想到他會這麼想，“是我自己選擇現在說的，我覺得很合適。你沒有‘唆使’我，我現在出來也隻是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你真的很好。”她說得很認真，“如果可以，我也想像你一樣。你的爸爸媽媽給了你極大的自由，然後養成了一個無拘無束的你。”
然後這樣的你，自由自在的你，作為一個好朋友的你，讓我也想要去為自己爭取一個追求夢想的機會。
想到這裏，她甜甜地笑了一下：“多好。”
“嗬。”他笑了笑，“倒也沒錯，我爸確實對我沒什麼要求。散養慣了。”
奇怪，如果沒看錯的話，他剛剛的笑是自嘲吧？
而且，他隻說了“我爸”並未提到他媽媽。平常也是，他好像從來沒提過他媽媽。
女孩皺起眉，不知在想什麼。
她的異樣被他注意到，他看出了她的疑惑，出聲打斷她的胡思亂想，同時也解答了她的疑問：“我媽和我爸離婚了。”
他語氣很平靜，仿佛說的是別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事：“我們家出了一些事，我媽就直接走了。”
“其實也沒什麼，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他倒是看得開，還有心思和許鶯歌開玩笑，“聽說，安慰別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比慘。越慘效果越佳。”
“胡說！”許鶯歌好不容易剛緩和的情緒因為他的一句話有隱隱有點決堤的趨勢。
果然，還是不會哄人。
林樾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抱歉，我不太會安慰人。”
許鶯歌哼了一聲，撇開頭。
在林樾不知所措的時候，許鶯歌把頭轉了回來，麵無表情，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以後不許這麼安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