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老婦人掩麵抽泣了起來。
牧蝶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帕，遞給了老婦人說道：“您也別難過了，這堤壩被毀是不是偷工減料呀？”
老婦人擦了擦淚水說道：“偷工減料！何止是偷工減料這麼簡單！分明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和蜀知府想讓我們死！蜀中本來就是十年九澇，比這更大的雨也不是沒有見過。往年雖然也是水漫堤壩，衝毀農田，可哪一年也沒有今年這麼嚴重！之前我們還不知情，後來我七大叔的嬸嬸的表叔的外甥的鄰居媳婦兒的同鄉，是在衙門裏麵當差的。他說這次蜀中修建堤壩乃是當今聖上親自下旨修建的，可是給的撥款卻是極少的。那點錢別說修建堤壩了，就連維護堤壩都不夠，蜀中的官員沒有辦法，就向鄉紳們剝削，鄉紳們就來剝削我們！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更窮！這也就算了，他要是能夠將堤壩修建好，未來能夠安穩種田生活，我們也是願意的！誰曾想，誰曾想！”
說到這，老婦人眼中露出要殺人的目光，咬牙切齒的說道：“就這些錢，他們也不放過，說什麼‘鄉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四四二。’當今聖上還要收上去四成用來修建皇宮，那些當官的和鄉紳還要私吞四成，剩下的兩成才能修建堤壩。兩成！還修什麼堤壩！最後發現錢實在不夠了，這些損陰德的官員們就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們，他們將堤壩圍了起來！”
老婦人呼吸急促，雙手緊握，因為握的過緊，關節處都有些發白。她看向程笑三人說道：“你們敢相信嗎！那些天殺的，竟然將原本用來排出雨水的堤壩圍了起來，讓蜀中的雨水無法外泄出去！今年雨水又多，又排不出去，這才淹了整個蜀中！我的家人也……”
說到這，老婦人眼圈泛紅，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程笑聽著老婦人的話，用手指輕蘸米湯，在老婦人看不見的角落寫下了“皇帝”兩個字，隨後看向陸半夏。
陸半夏也知程笑的意思，緩緩的搖了搖頭，在皇帝上麵畫了一橫，示意這件事情皇上並不知情，至少宮中是沒有調用蜀中修建堤壩的這筆錢的。
程笑微微眯了眯眼睛，這倒是有意思了。既然皇上沒有收上這筆錢，那麼這筆錢是宮中的人背著當今聖上收上去的？還是蜀中之人貪墨了，亦或者是蜀中的某一位高官假借聖上的名義調走占用了？
那老婦人哭了一會才止住，抽噎著說道：“可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些個官吏鄉紳哪有管我們這些老百姓死活的！那些人能拿錢養護院，我們家家戶戶的青壯勞力卻被抓走，修堤壩的修堤壩，采礦石的采礦石。現在就剩下我們這些老弱病殘了，打也打不過，鬧也鬧不起來。如今更是隻能等死！幸好老天開了眼！沈千斤納第三十二房小妾擺宴席的那天，那個狗官蜀道難被老天爺給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