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話 來了(1 / 2)

衛策臉上敷著涼帕子,說起話來聲音有些甕甕的,葉連翹一時沒聽清,唯有擱下手裏拿著的膏子走過去,原本預備替他揭開,臨時卻起了個壞心,將那帕子卷起來一點,隻露出他的嘴,憋笑道:“你說什麼?”

然後她就看見帕子下方,衛策的唇角微微彎了彎。

也真是奇怪,從前她總將他看成個黑麵神,然而自打她嫁過來,卻越來越覺得他和善,這段日子,他幾乎連眉頭也不曾皺一皺,真懷疑從前她留下的印象,是不是自己長久以來的誤解。

那張帕子稍稍有點往下滴水,把衛策的嘴唇浸得亮潤,鬼使神差般,她垂下頭去,飛快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笑著道:“問你話呢,你方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緊接著,她便體會到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衛策身手矯捷,對付她就隻相當於是在捉一隻小雞崽,感覺唇上觸到一樣柔軟的物事,心中一動,登時十分迅疾地捉住她手腕一帶,就將她整個人拉進懷裏,輕而易舉把她摁在自己腿上跨坐好,另一手揭開麵上的帕子,似笑非笑道:“來,你繼續折騰,我看看你還有什麼花樣。”

葉連翹大窘,這個姿勢實在太要不得了!想掙脫,偏偏被他牢牢扣住了腰,隻得板著臉強撐:“誰折騰了?是看你長得好看才親你,你不願意的話,下次不親就是了。”

一邊說,一邊探長胳膊,將那罐加了薄荷葉的膏子拿過來:“你好鬆開我了,不然我怎麼給你搽?”

“就這樣很好。”

衛策箍住她不放,把臉往她跟前湊了湊:“頭先兒我是在問你,是否同程太守夫人打過照麵?”

葉連翹無法,隻得別別扭扭坐在他腿上,沾了膏子小心翼翼往他臉頰上曬暴皮的地方抹,一麵道:“瞎扯,我怎麼可能跟人家打照麵?這幾天,除開和娘出去買菜以外,我根本連家門都少出,哪會瞧見什麼太守夫人?”

說罷歪歪頭:“怎麼了?”

“今日衙門後宅裏有人來捕快房打聽。”

涼浸浸的膏子塗在臉上很舒服,衛策眯著眼道:“說是那日,有好幾個婦人來衙門裏給自家男人送吃送物,曾站在偏門那裏閑聊來著,似是在討論美容養顏之事,當中有個相貌秀麗的年輕小媳婦,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有理有據,仿佛懂得不少,程太守夫人聽了覺得有趣,便著人來打聽是誰。我不知你作何想法,當時便沒應,先回來問你一聲。”

“人家不過說是個相貌秀麗的小媳婦罷了,你怎知就是我?”

葉連翹抿唇一笑:“那日給你送衣裳,我的確在外頭同那幾位嫂子說話,原來被程太守夫人瞧見了?我還真沒注意。”

“我估摸,她既打發人來有此一問,必是對你那行當感興趣。”

衛策點一下頭,朝她麵上看了看:“你要做那買賣,倘若能先得了太守夫人青眼,自是對你大有裨益,隻我想著,也未必非這樣不可。”

葉連翹一愕,抬眼與他對視。

他這話竟與她心中所想不謀而合,幾時起,他二人這般有默契了?

她沒說話,用眼神示意衛策繼續。

“你那行當,固然主要是做富貴人的買賣,但府城這地界,富貴人家一抓一大把,隻要你有本事,便不怕沒有識貨的人。你與那些婦人們往來,是為了替我籌謀,這一點我自然明白,心裏也十分感念,但若涉及太守夫人,便難免沾上那‘攀交’二字,這就有些過了。”

葉連翹對此深為認同,連連點頭:“我也這麼想。所以,若那程太守夫人實在有興趣,找到我這裏來,我當然不會推脫,但也沒必要主動湊上去。”

她心裏還有個念頭,因還沒琢磨透徹,暫且沒打算說與衛策聽。

論起來,還是那幾個婦人給了她靈感。

從前在清南縣,她那美容養顏的營生,說白了做的主要是有錢人的生意,畢竟大多數護膚品都價格不菲,尋常老百姓那點子家底兒根本承擔不了,也隻有那起不愁吃穿的人家,才有閑錢來搗騰這個。

可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為什麼她就不能試試,用便宜的藥材,製出人人都能買得起、用得上的護膚品?

高尚一點來說,她是想為更多的人解決容貌上的煩惱,考慮得實際一些,畢竟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每日裏為三餐奔忙的普通老百姓,受眾麵更廣,自然也就不用為賺錢發愁。

這於她而言實實是個挑戰,倘若能成,那份成就感,一定會讓人十分歡喜滿足。

此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如果還要像在清南縣時一樣,成天同這府城裏的有錢人打交道,那便決計繞不過蘇家——那位蘇大夫人實在太麻煩,她是真真兒不想再招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