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瀾宮內,貴妃慵懶的斜倚在軟榻上,翻看手裏的秀女名冊,名冊上的資料極為詳盡,旁邊還附有秀女的小相。
見主子看的入神,盡染忍不住憂心忡忡的開了口:“娘娘,這屆的秀女其中有幾個家世蜚然,外頭傳的繪聲繪色,您可得早做防備啊。”
貴妃斜眼瞧了她一眼,表情不以為然,將手裏的冊子丟在一邊:“防得了一個,防得了全部嗎?防得了這次,防得了下次嗎?隻要本宮不觸碰到皇上的底線,本宮永遠都是貴妃,想要越過本宮去,也要看本宮的娘家答不答應!皇上再怎麼寵愛一個女人,也是有底線的,不會拿朝政開玩笑。”
進宮後這麼久,盡染要是還看不清自家娘娘的心態,那就白伺候貴妃這麼多年了,不由得微微歎息:“娘娘您為何……您可比外麵那些小蹄子勝過百倍,皇上如今還眷顧著您,要是您稍稍用點心,皇上的獨寵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貴妃自嘲一笑,滿麵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喃喃道:“紅顏易老,當本宮青春不再時,皇上亦會棄之如敝履。”吸了口氣,她笑道:“還不如趁現在,好好掌控著手中的權勢,就算到老也有倚仗。”
盡染神情一頓,衷心建議道:“娘娘何不懷個孩子!若是有了皇子,不正是更好的依靠嗎?”
貴妃稍稍挑眉,感歎道:“盡染,你跟了本宮多年,本宮也從未瞞過你什麼。你要明白,功高震主,若是本宮有了孩子,你覺得那是皇上希望看到的嗎?”
想到前世,她被賜死之後,盡染當下自盡追隨了自己,那股無畏無悔的勇氣,讓她如今想起來都是萬分感慨,更加覺得對不起盡染。跟著她那麼久,一輩子沒嫁人,最後還殉了主。這份情誼,是她對她永遠的虧欠,這一世,她一定要保她一生榮華。
盡染幾番遲疑,本想閉了嘴,可還是忍不住嘟囔道:“哪怕有個公主也是好的啊!”
貴妃輕輕一笑,撥了下靠墊邊角的細穗兒,不在意道:“本宮沒有孩子,這宮裏其他人總有孩子吧。”
盡染眼睛一亮:“娘娘的意思是保養一個?那寧容華身份低,她肚子裏那個可不就正好,娘娘跟皇上說說,說不定就能成。”頓了頓,還補充道:“反正那寧容華的位份也養不了孩子。”
貴妃不顧形象的打了個哈欠,悠悠道:“養孩子有什麼好的?吵鬧不說,還得提防著旁人暗地裏的手段,躲過了什麼都好說,躲不過,又是一場生離死別之痛,何必呢!”
上輩子她就承受過這種痛苦,這輩子一方麵是為家裏,她不願要孩子,還有一點,也是要防備的太多,她心中已經有了恐懼,生養孩子對她現在的心態來說,她承受不了。
盡染見自家娘娘油鹽不進,便住了嘴,沒往下勸。
兩人沒說話後,貴妃倚著軟塌閉目小憩,過了會兒,盡染便看到門外有太監在給她打手勢,偏頭看了眼似熟睡的貴妃,她輕挪腳步出了房門。
隻是等到盡染再回來時,貴妃已經慢慢睜開眼,雙眸逐漸清明:“何事?”
盡染道:“德妃娘娘張羅了聚會,遣人來請娘娘過去,娘娘可要去?”末了,低聲補充道:“同邀的還有幾位出類拔萃的秀女。”
貴妃剛要抬手揉揉眼角,盡染便貼心的接過動作,隻聞貴妃閉目慢慢悠悠道:“讓人去回了德妃,本宮待會兒便到。”盡染揉了一會兒,貴妃張開雙眸道:“給本宮更衣。”
德妃將地點設在禦花園當中,如今正是百花齊放的時節,花園裏鮮花競相綻放,好不熱鬧。
離德妃的設宴時間還有一會兒,但設宴處已經有幾位秀女陸陸續續的來了。相處了一段時間,她們也熟絡了,正聚在一起聊著天。
沒一會兒,德妃、賢妃、蘭修儀等人到了。莊妃依舊在禁足之中,整個選秀怕是都參與不了,或許等她出來,宮中都差不多忘記有她這號人物的存在了。
秀女們恭恭敬敬的給幾位娘娘行李,落座後,德妃掃了眼下手位置的秀女們,眼光巡了一圈後落在林靜好身上,她長得極美,柳葉眉,丹鳳眼,鵝蛋臉……真應了那句‘一切美好的代名詞’。
德妃似笑非笑的朝著林靜好招了招手,曼聲道:“林小姐走近些讓本宮好好瞧瞧,難得看到如此標致的美人兒。”
林靜好儀態大方,聽到上位娘娘直白的誇讚也不免害羞了下,推諉謝恩一番才盈盈起身,邁著小碎步往前走去。
走近後,賢妃也笑道:“果然是美人,遠看似仙女,近看更絕色。”
王充媛亦是冷冷一笑,跟著附和的讚揚了一句:“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遠。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確實是絕色!”
其餘的秀女聽聞幾位娘娘都盛讚林靜好,醋得慌,有位莽撞的便開口了:“聽聞充媛娘娘學富五車、才華橫溢,臣女仰慕已久,在閨閣中又曾見識過林小姐出口成章,不知道充媛娘娘與林小姐……”這名秀女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起身跪在地上請罪:“臣女失言,望充媛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