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夜貓轉身進了廚房,兩人找了張八仙桌坐下。
拓海和二小姐對麵而坐,環顧四周,看著略顯老舊的麵館,他正了正位置,小聲問道:
“花子,你之前也不知道白羽君會做中華料理吧?你怎麼看男人下廚這事?”
拓海這麼問倒是沒什麼惡意,就是單純的認為男人不應該下廚,除非是專業廚師,不然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二小姐自然是知道夜貓廚藝不錯,雖僅限聽說,但也深信不疑自家情報的真實性,她斜睨拓海一眼:
“怎麼看?我覺得很好啊,難道做菜就一定是女人的事嗎?”
拓海被懟得語塞,連忙解釋:
“哎,花子不要誤會,我也不是什麼大男子主義的人,就是覺得……覺得中國男人肯下廚做菜挺帥的,哈哈。”
看拓海言不由衷的模樣,二小姐想起之前在北海道和他逛街的不愉快經曆,內心腹誹:
“哼,你不大男子主義,還有誰大男子主義?光憑你質疑男人下廚就很明顯了好吧。”
拓海也明白,之前在二小姐麵前表現得太張揚,這次想著收斂一點,可節奏又把握不好,以至於和對方“話不投機半句多”,心裏隻能幹著急。
兩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氣氛略顯尷尬。
半小時後,夜貓和李老板依次上了四道菜,二小姐新奇地看著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端上餐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拓海開始還強裝鎮定,可奈不住菜品香味十足,色澤鮮豔,終究還是沒能控製住不爭氣的食欲,隻能假裝咳嗽順帶咽口唾沫。
“好了,菜上齊了,可以吃咯。”
夜貓利落地把廚師服一脫,坐這兩人斜對麵的位置。
“白羽君辛苦了,按中國人的規矩,你是不是要先介紹一下這幾道菜?”
二小姐看夜貓落座,向他谘詢起來。
“咳咳,是啊,白羽君辛苦了,有勞你說明一下吧。”
拓海尷尬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附和道。
聞言夜貓來了興致:
“中國唐代詩人張誌和的《漁歌子》有雲: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現在是日本的櫻花季,也是中國的桃花季。不過日本沒有鱖魚,我用和它長得比較像的石斑代替做了第一道菜:啤酒魚。”
“啤酒魚?”
二小姐和拓海順著夜貓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色澤酥黃鮮亮,散發誘人香味的啤酒魚。
由於鱖魚是中國的特產淡水魚,夜貓在日本超市買不到,他便用外觀類似的石斑魚替代。
上次請美惠和秋奈吃飯夜貓也是用的石斑,不過那次做的是“糖醋鬆子魚”,而且是李老板燒製,這回則由夜貓親自動手。
“本詞下兩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為此第二道菜是:蓑衣蛋。”
“蓑衣?蛋?”
看著澆上番茄糖醋汁的油炸雞蛋,二小姐似乎瞬間明白了菜名的意思。
“這雞蛋是油炸過的嗎?蛋白炸得蓬鬆焦黃,外形上好像中國古代的蓑衣,一定很好吃。”
“哈哈,花子很有見識嘛,我想它酸甜的口味你們日本人一定會喜歡。”
“好啊好啊,是我喜歡的味道。”
二小姐開心的應著。
“咳咳,那個,我也很喜歡酸甜的口感。”
拓海緊跟著表態。
“第三道菜:竹筍板筋肉。是我用時令的春筍和板筋肉炒製而成,是一道非常普通的中國家常菜。”
“什麼是板筋肉?”
拓海這會主動跳出來搭話,他可不想一直做個隻會附和二小姐的“小跟班”。
“板筋肉是豬身上連著一層白色筋膜的外脊肉,日本廚師並不會特意用此部分做菜。而一頭豬隻有大約一斤左右的板筋肉,我找了一位中華料理大師特意精心剔出來的……”
“那不是特別珍貴嗎?白羽君實在太用心了。”
夜貓本想吹噓一下食材的來之不易,不想被一心要表現自己的拓海搶答了,他雖然沒理解夜貓說的內容,但並不妨礙他裝做很懂行的樣子。
“啊哈,這個……板筋肉在日本的確非常難以獲得,能做成這道菜多虧了那位大師,我們今天有口福了。”
夜貓順著他的話應道,內心竊喜:
“正愁食材便宜,比不過二小姐的百萬級大餐,這拓海真是神助攻啊。”
要知道板筋肉在國內一斤二十來元撐死了,拓海這一搶答恐怕說價值二十來萬日元他們也信。
紫菜蛋花湯自不必夜貓介紹,何況對麵二人已饞蟲大動,無心再聽。
“好了,大家別客氣,開始吧。”
夜貓見狀也不再多言,招呼二人起碗動筷。
“いただきます(我開動了)!”
“いただきます(我開動了)!”
看兩人儀式感滿滿,夜貓笑而不語,直接動手先夾了一個蓑衣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