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貓看著麵前這個比他還緊張的女孩,那雙柔弱且靈動的眼睛讓他心生憐惜,突然感覺自己剛才實在太冒失,可能是嚇著她了。
“鬆子小姐,那個,很高興認識你,初次見麵……”
“請多關照。”
“……”
兩人都被自己下意識的機械對話給弄懵了,心底感覺怪怪的。
夜貓撓撓頭遞出名片,訕笑著對她說道:
“鬆子小姐是大學生嗎?我們加個聯係方式吧。”
鬆子怔怔接過夜貓的名片,覺得剛才說“禮貌用語”好尷尬,讓他加上手機號後低著頭輕聲回應:
“我,剛畢業。”
說完,她垂下眼簾,手指依舊在衣角上打著圈,顯得羞怯拘謹。
“哦,是嗎?那挺好的啊,那個,你讀什麼專業的?”
夜貓試著找些話題,他覺得鬆子似乎有心事,臉上的笑容始終不自然。
“那個,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聊吧。”
鬆子沒回應夜貓的問題,匆忙轉身離去。
夜貓察覺到對方語氣中的遲疑和低落:
“是不是我剛才表現得太癡漢了?哎,沒報警就好。”
他還在為剛才的偷拍舉動後怕,在日本癡漢行為的處罰是很重的,好在女生沒計較。
鬆子快步離開快餐店,心裏還翻騰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她一路小跑,像是要甩掉內心莫名的緊張和不安。
雖然東京夜晚街頭燈火通明,路上人來人往,但鬆子卻覺得自己像置身於一個孤島,和周圍的熱鬧環境格格不入。
她快步穿過幾條小巷,終於站在了自家公寓門口。鬆子拿出鑰匙,開門時手都有些顫抖,門鎖發出的輕微哢嚓聲在安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刺耳。
她推開門走進房間,屋內一片昏暗,窗簾緊閉著,房間裏充滿了陳舊的空氣和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客廳裏擺放著的幾盆植物正在枯萎,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層沉悶的氣息。
鬆子打開燈,隨手把包扔在沙發上,接著跌坐其中,身體像被抽空了力氣一樣癱軟下來。
她習慣性地望向了電視櫃上的一家三口合照,那是幾年前剛考入大學時和父母在鐮倉旅行時拍的。
那時的她臉上還掛著燦爛的笑容,父母在其左右,一起對著鏡頭比著勝利的手勢。
可是現在,照片中的熱鬧和現實的孤寂形成了鮮明對比。鬆子感到一陣心寒,這個家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充滿笑聲和溫暖的地方了。
自從父母相繼感染新冠住院後,就剩她一個人住著,家裏變得異常空曠冷清。過去每日那些在耳邊嘮叨的聲音,還有餐桌前的歡聲笑語,都成了無法重現的回憶。
鬆子從包裏掏出夜貓的名片,“白羽”這兩個字黑白分明地映在她的眼前。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名片被攥得皺巴巴的,像她此刻緊張不安的心情。
“白羽……”
她輕聲念出夜貓的名字,反複看了好幾遍名片,內心還無法相信自己剛才居然給一個陌生的中國男人留了電話,
“哎,我居然會碰到這麼奇怪的事……”
她搖搖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回想在快餐店夜貓認真道歉的模樣,鬆子不禁覺得那一刻自己的心腸特別軟。明明是很生氣的事,卻讓她感受到一絲久違的溫暖。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關注她了,陌生人的友善甚至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鬆子在沙發上坐了許久,屋子裏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牆壁上懸著的老舊掛鍾,嘀嗒嘀嗒的秒針聲不斷在耳邊響起,像是一種無形的催促,讓人感到莫名的煩躁。
“爸爸……媽媽……”
她喃喃自語,目光無意識地瞥向那堆在茶幾上的醫院賬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