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主看二小姐臉色慘白,身形不穩,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
他心疼地歎了口氣:
“花子你精神欠佳,今晚不必再參加‘お通夜’了。”
德川家主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隨後他交代隨行的宗室傭人扶二小姐回房休息,並讓她傳話給河穀家:
“你代我向河穀家轉達歉意,就說花子她身體欠佳,明天再參加守夜。”
二小姐聽到這話,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滑落。她攥緊了拳頭,努力壓抑著心中的痛楚,卻再沒說什麼,隻是低低應了一聲。
河穀家不明就裏,隻當二小姐是因為悲傷過度引發身體不適,也沒多想,仍然按照既定的程序進行著“お通夜”。
深夜的屋敷靜得可怕,悼念的燭火在微弱的空氣流動下輕輕搖曳,影影綽綽映照在牆上,讓整個空間更加陰沉壓抑。
每個人都默然無聲,連呼吸都似乎在刻意放輕,生怕驚擾了這夜裏彌漫著的沉痛哀思。
第二天因為佳雪的遺體還沒返歸日本,當晚二小姐與河穀一家依舊一同“お通夜”,繼續著前一夜的流程。
直到第三天一大早,佳雪的遺體才終於被空運回日本。機場內沒有任何喧鬧,連飛機起降的轟鳴聲都仿佛被削弱了幾分。
河穀家主派出執事笹野健太全權負責遺體接收事宜,而他神色凝重,眉頭深鎖。
“將棺槨直接運往指定場所。”
他低聲吩咐著手下,聲音沙啞,眼中寫滿了疲憊與哀傷。
在專業人士的操持下,經過一番細致的處理,佳雪的遺體以最快的速度運回河穀屋敷。
河穀家早已按照佳雪的遺願,特意為她訂製了一副麵具,以遮掩車禍帶來的無法修複的傷痕。
整個靈堂被精心布置,四周懸掛著黑白相間的帷幔,蠟燭的光芒在昏暗的空氣裏跳躍。燃燒的線香氣息縈繞不散,帶著淡淡的檀香味。
靈台中央擺放著佳雪的遺照,那是一張溫婉而明媚的笑顏,仿佛她仍舊停留在某個天真爛漫的瞬間。
首先是拈香儀式,眾人屏息凝神,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家屬率先拈香後,二小姐強忍著哀慟,搶先第一個上前。
她的步伐虛浮無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鬆軟的棉花之上。隻見她先向棺槨深深鞠躬,然後站上拈香台,再次低頭行禮。她用右手拇指、食指及中指撚起一小搓香,放在額頭前。
二小姐閉著眼,低聲呢喃了些什麼,仿佛是與佳雪的靈魂做著最後的交流。
低頭致意後將香放入左邊香爐,然後再重複一次。最後合掌向佳雪的棺槨及家屬致意。她退下的瞬間,神誌恍惚,幾乎站立不穩。
眾多大名世家的代表依次拈香,場麵沉默而壓抑,每一個動作都透著難以言喻的哀傷。
隨後,河穀真一對著在場的所有人,緩緩開口。
“諸位親友,”
他的聲音略顯沙啞,卻仍舊保持著家主的威嚴,
“我最深愛的孫女河穀佳雪在美國因突發事故,不幸永遠離開了我們。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我們現在仍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內心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悲痛和深深的遺憾。”
“在她生前,承蒙大家給予的關懷與厚愛,讓她能夠在短暫的人生旅途中收獲了無數的關愛和珍貴的情誼,在此我代表河穀家向各位表示由衷的謝意。最後,衷心感謝大家能來參加佳雪的葬禮並為她祈願,謝謝。”
靈堂內落針可聞,隻有沉悶的呼吸聲和親友們抽泣的聲音。
接著,和尚們開始誦經,低沉的誦念聲回蕩在靈堂裏,像陣陣梵音從遙遠的彼岸傳來。
眾人再依次上前瞻仰遺容,並獻上鮮花。順序和拈香一樣,先是河穀家的血親,然後是各個大名世家的代表。
德川家排在前列,德川家主率先走上前去,緩緩鞠躬,將手中的鮮花輕輕放在棺槨內。
二小姐則緊隨其後,雙手緊緊握著花束,指節發白,眼神渙散,心情複雜地緩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