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夕陽,男子從沙灘椅上起身,穿上拖鞋,把旁邊吃幹抹淨的椰子殼扔到了椰子樹底。
伸個懶腰,好不愜意。返回別墅的路上,男子望向自己親手精心打理的田地,隨手折了一根草,含在嘴裏,叼著回家。
這裏的一切都是男子的——這是他所開辟的一片淨土,三千世界中的一小世界,隔絕了經曆過浩大戰爭的世界,隔絕了男子五萬年前的回憶。
五萬年前,戰火燃燒到了世界的每個角落,將蜷縮在牆角的恐懼也一並吞噬。在這個世界的文明誕生之初便一直存在的,世界崩解危機解除的背後,得到的是新文明紀元了無限製的探索,代價是整個前文明紀元的消亡。敵人倒在了男子的武器之下,倒在了男子所有同伴的屍首上。
這片淨土是男子和同伴共同的理想,可最終隻有男子一人來開辟淨土,並在此退休隱居。
五萬年的平靜生活,撫不平戰爭帶來的傷痛,但足以讓一個孤獨且清醒的靈魂放下過去。男子已經不在意五萬年前發生過的任何事,包括他的名字,他的同伴,他所仇視的敵人。他不清楚他五萬年前愛著的那個她是否選擇了進入休眠倉,成為新文明紀元的啟蒙者。但已經過了五萬年了,再去思考也沒有任何意義了。男子的記憶很清晰,但他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他會就這麼孤獨地,日複一日地在這個地方苟活,希望有朝一日能徹底擺脫那個文明紀元消隕帶來的傷痛。
別墅大氣簡約,燈火通明,從外觀上來看,男子無疑做到了超越那個文明紀元的設計巔峰,這大概花了男子1000年的時間。
園林是男子精心打造修改的皇室風格,雕像從設計到選材到塑形再到細節; 花草樹木從品種到數量到協調性到生態利用,也是由男子親自一手打造規劃調整,這大概又花了男子1000年時間。
別墅的內飾風格多變,既有複古風情,也有近現代的影子,還有許多五萬年前的古油畫,也被複刻到了牆壁上。設計,製造這些大概花了男子500年時間。
男子知道自己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他已經不用在乎時間了,他已經和被時間裹挾前行的世界切割了。幾乎沒有什麼意外能夠讓這個世界崩毀了。
在不想進行體力消耗時,男子便會到別墅的圖書館裏閱讀那許多年前的人們的智慧,即使這樣會讓他想起那些陳年舊事,但久而久之,他也不會再產生什麼聯想了。
早在兩萬五千年之時,男子就幾乎不會再對以前的事產生任何波瀾。
在之後的兩萬五千年裏,男子種地,釣魚,或是鑽研藝術……在經曆龐大時間的積累後,男子一個人的經曆就幾乎足以媲美一個文明。
可是無論如何,男子永遠是屬於前文明紀元的人,永遠是為世界浩劫畫上句號的人,永遠是那個無限接近世界本質,利用法則徹底破壞錯誤的因果輪回的人……
……也永遠是那個熱忱且幽默,堅強而溫柔的青年。
否則你很難想象,到底要一個怎樣的人,才能孤獨又清醒地度過這五萬年,並做好了覺悟永遠如此?
那份背負世界命運的沉重一度將男子壓得喘不過氣來,而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男子也有了屬於自己解脫的理由。雖然那股孤獨始終縈繞著他,但他也從未主動過問新文明紀元的事。究其本質,男子隻是為自己打造了一個葬身之地。
……洗漱完畢後,男子躺在床上看著書。
而窗外一聲異常的響動,讓男子如死水一潭般的心再度泛起了漣漪。
五萬年來,這個世界從來沒有被成功錨定過,也從來沒有人意識到它的存在,可這聲異響,證明了有第二個人踏足了這裏……
“幾萬年來,這個世界從來未被任何一種方式觀測與錨定,那麼,這個入侵者,倒也算有點意思……”
說罷,男子喚出武器,來到異常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