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山林中最讓人恐懼的就是伴著獸吼吹來的風,陰冷中裹夾著血腥味,讓人不自覺打起冷顫。
林中靜謐,除去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兩道黑影悄無聲息的在地麵遊走,直到聽到水流叮咚作響的聲音,兩個影子才停下,佇立在河岸旁邊。
晚風拂過,帶走一聲調笑,像夢中的囈語,聽的不似真切。
另一個影子晃了晃,過了許久才意識到那聲音似乎在和自己說話,他回頭詢問,未被麵具遮住的下半張臉透露出茫然,卻隻見那人一雙狐狸眼微微彎起,搖頭輕歎,不予回應。
“那便快些采藥。”黑影習慣了這人打啞謎,雖不好奇,但聲音中還是含著幾分怨氣。
那人吹著寒風還扇著扇子,大冬天裝的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然而一開口那調調吊兒郎當,矜貴少了幾分反倒像遊戲人間的浪子:“兄長你講講理,沒聽到怎著能怪子書?天可憐見,還讓子書一介傷患動手采藥~”
一句話說的九曲十八彎,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牧野卻是收回眼神,不屑與他詭辯。
這人口才好的緊,真辯起來歪理一堆,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到最後苦的還是自己。於是他換了個話:“也不知是誰,趁我熟睡時被一塊桃花酥騙去了匪山。”
“中了毒還需我幫忙尋找解毒草。”牧野摘起一株草放在鼻尖聞了聞,好似說話的不是他一樣,又對著月光仔細辨別形狀根莖:“那人竟還怪我讓他采藥,當真白眼狼一隻。說的是誰呢……”
隨後牧野將草放進腰間布袋,回身看著那人,狀似驚訝:“原來是一隻名叫白子書的饞嘴狐狸!”
“哈——”白子書失手扶額,扇子也不搖了,一襲狐毛大氅隨著牽強忍耐的笑意微微發顫,被凍得發紅的指骨遮住眉眼,半響才低聲輕歎:“原是子書的錯,兄長莫要調笑與我了。”
2.
這事說起來還真讓白子書無以反駁。
昨夜牧野早已睡下,白子書不知在窗前鼓搗什麼,連燈油都快見底了也不休息,累了隻是伸個懶腰,靜靜地在窗前發呆。
可就是發呆這一會兒,他那狐狸鼻子就聞到了不知打哪來的糕點味兒。
據他所言,那糕點香的很。
牧野那時正做著美夢,也不知道到底多香才能把這糟心玩意兒給引出去,反正晨起時就不見了蹤影。
也好在白子書身上撒了留香粉,他才迅速找到匪山把人給救出來。然後就發現這人身上被下了毒。
吃匪山的桃花酥吃的。
不致命,就是受點苦。
白子書不想受苦,威逼利誘、狐假虎威才讓牧野為他找解毒草,不過因為這事牧野是萬萬不敢留他一人在宅子的,隻能委屈他一路同行。
見人認了錯,牧野點點頭在不遠處找了塊平坦的石頭,揮去上麵的塵土後向白子書招手:“你體弱,我便開個玩笑,自是不會讓你勞累,且過來歇會兒。”
白子書也不逞強,當即坐下還哼起曲兒來,搖搖晃晃配上白色氅毛,倒真像隻得勢的狐狸,讓人手心癢癢。
想給他來一巴掌的癢。
也好在牧野脾氣好,不甚在意,不然現在就不是找藥解毒,而是挖坑埋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