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慌亂間讓自己鎮定下來,撿起地上梳子,幾下把立夏頭發撥的自然零亂。又把梳子塞在她手裏,小聲叮囑:“別慌!”
拍了拍自己狂跳的心,朝門口走去。
見到一個略顯滄桑,但仍然不失氣度的男人,雙手背在身後,站在小院子門口,正打量著院子的布置。身後跟著大夫人的丫鬟。
她依稀記得那是少夫人新婚那夜見過的新郎官。
但這人第二日便走了,一走便是一年多,自己都不記得他的模樣,他又怎麼會認得她們。
想到這裏她也沒那麼慌張了。
穀雨偷偷清了清嗓子:“奴婢給大爺請安,少夫人身子不適,怕過了病氣給他人所以隻能在屋裏躺著,望大爺恕罪。”
祝景瀾聽見她說話氣息不穩,帶著幾分緊張,難道黃氏女也緊張?
又回憶起新婚夜的那張臉,該緊張的是他吧。
看著這收拾的頗為清爽的院子,依舊遮不住的陳舊簡陋,不管怎樣還得進去瞧瞧她。
抬步就往裏走:“無妨,爺去瞧瞧她。”
穀雨見攔不住他,隻能提醒屋裏的立夏:“大爺,少夫人躺下了,您見諒。”
祝景瀾待她撩開暖簾,徑直走進屋裏。
雖是午後,室外的陽光還亮堂堂的,但暖簾放下來之後,屋裏立刻昏暗了下來。
幾件簡單實用的陳設,都是半舊的,若不是屋中擺放的繡架,仕女圖樣的屏風,還有香幾上插著的春梅,隱隱飄浮的暗香,都要看不出這是女子居所了。
屏風後麵黃氏女著煙青色衣裙,站在床沿邊,側對著他,似乎在掛起床幔,瞧著身量倒是比以前豐韻高大了些。
出來迎接他的丫鬟匆忙前去,拿起衣架上披風披在她身上,扶著她臂膀,恭敬又有些關切的說道:“少夫人怎麼起身了?”
床邊女人拿帕子捂著半張臉:“給爺請安。”聲音虛弱,含糊不太清楚。
祝景瀾原地站著,沒有上前,用平常的語氣道:“你病了,躺下歇著吧。”
女人低聲答應一聲,由丫鬟扶著,又躺回床上,丫鬟手腳麻利的放下床幔。
走過來斟了一盞茶俸給他。
祝景瀾自進了家門光顧著應付母親,還沒能好好飲一杯茶,著實有些渴了。便接過茶盞,送到嘴邊,茶水卻是溫涼的。
“少夫人得了什麼病,可有去請大夫?”祝景瀾抬眉問道。
“少夫人說,就是尋常的風寒,躺一躺就好了,不用驚動別人,也就沒請大夫。”丫鬟回答道。
祝景瀾便也無話,他不想揭穿她,女人的心思,他不願花時間去猜,是想獲得他的憐憫,還是想引起他的關注?
他又飲了一盞茶,溫涼的茶水從喉入腹,像極了這早春的乍暖還寒,讓人無法期盼。
放下茶盞,他定定了看了看床幔處,客氣周到的說道:“回來匆忙,時間緊迫。少夫人好好養病,我先去前頭陪陪母親。”
床幔裏沒有聲音,身邊的丫鬟回話卻挺快:“大爺慢走。”
祝景瀾不動聲色:“好好照顧你們主子。”便走出了屋子。